白榆君手持折扇,横在两人中间,若无其事地扑了扑扇面,淡然道:“还有什么地方是本君不能来的?”
苏岫看了白榆君一眼,忙从塌上跳下来,揶揄道:“主人…”
“还不快过来。”白榆君眼也没抬,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曲折,却叫人莫名紧张起来。
苏岫先前那声主人叫得又惊又怕,实则内里却是喜出望外,她背对着冯知谦,笑着朝白榆君吐了吐舌头,随即装作惊慌失措地钻到了白榆君身后。
半晌,冯知谦敛了敛眸中的锐利,颇为温和道:“这是我向曹老板讨的密处,白榆君却来乱闯,未免有些不守规矩…”
白榆君却笑着打断:“规矩?国舅爷怕是在宫里待久了,总爱拿规矩约束别人,只不过我可是叛军,是你们口中的反贼,若是我也守规矩,那还反什么,叛什么呢?”
冯知谦脸上的表情一滞,似乎还未想出什么说辞,就听白榆君又道:“不过若是提起规矩,我家阿娆是被慎王领去的人,却在深夜与国舅爷在此处私会,我难道不该管么?难道要纵着她做有辱门楣之事?”
闻言,冯知谦顿了顿,像是硬生生将不甘和愤恨都咽了下去,竟也挤出来一抹假笑,拱手道:“这就请白榆君放心了,慎王之势已是黄昏残阳,该是我的,迟早都会是我的。”
白榆君温润一笑,轻飘飘地拱了拱手:“好啊,本君恭候,不过今日这人,本君还是要带走的。”随后抓起苏岫的手臂便转身离开。
冯知谦看着两人飘然离去的背影,暗自攥紧了手中的茶杯,他想终有一天,滔天权势也好,所爱之人也罢,通通都像这茶杯一样,牢牢被他攥紧。
而所有逆他心意之人,他都必须铲除。
出了那密阁的门,白榆君便松开了手,换成苏岫拽着他的袖袍,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苏岫下楼梯的脚步分外轻快,直到奉天府的嘈杂声再次浮于耳畔,她才快步与白榆君并肩,问道:“你怎么会来?”
白榆君先是没听见一般朝前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等着苏岫自己撞上来,随后压着笑意,权当没注意到刚刚那问句里的雀跃,冷言冷语地反问道:“怎么?你不愿见到我?哦,我明白了,是我搅了你二人的私会,你们怕是有不少体己话要说。”
苏岫双眸清亮,那些精明算计都暂时地化去,空余一片澄澈,她只眨了眨眼,便脱口而出道:“你能来我很高兴,已经很久没看到你了。”
白榆君心头一滞,像是被一箭击中,却又不疼,只是浑身渐渐发烫,竟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能把情绪都婉转地恰到好处,可这一切的处心积虑在苏岫面前似乎都无济于事。
苏岫不知道白榆君为什么忽然不说话,她走过来继续道:“既然圣君来了,我便请你看场好戏。”
白榆君回过神来,莞尔道:“你不会又要带着我飞檐走壁,上房揭瓦吧?总之不是什么正经事。”
苏岫大笑:“圣君说笑了,我们是叛军,哪里会干什么正经事。”
两人坐在奉天府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直等到深夜才等来了他们想要看到的人。
是慎王的李夫人。
她个头不高,被一身黑衣兜帽裹着,直奔楼上去。
苏岫和白榆君对视一眼,随即径直从后门溜出去,借着高耸的树枝与围墙,几步爬上了屋顶。
阴风怒号,月黑风高,苏岫抬头看了看天色,啧了一声:“可惜了,今儿夜色不好。”
白榆君带着笑音回了她一句:“不过倒正适合我们。”
苏岫上前轻轻揭开几片瓦,只见光亮从缝隙中流淌出来,循着那光看去,正是密阁里的情景。
李夫人端坐塌上,冯知谦扶着她的肩膀,对她耳语了几句,她便如受惊之鸟,厉声道:“什么?!你要背叛王爷?”
她的声音不算小,且尖锐刺耳,不知冯知谦听得真切,房顶的两个人也听的清清楚楚。
白榆君轻笑:“看来这慎王身边都是厉害角色啊。”
“我在李夫人的房里无意看到她写给冯知谦的信,便猜到他们关系不一般。”
“我对这个李夫人倒是有些了解,她本姓林,名云杉,和冯知谦算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不知怎么就被慎王收了去,如今看来,这李夫人是冯知谦一早就埋在慎王身边的一步棋啊。”
“棋子最不该有情,否则就会变成弃子。”苏岫注视着屋内的一切,轻叹道。
只见冯知谦怒极反笑:“背叛?在你眼里我就是慎王的一条狗是不是?”
“谦郎,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李夫人声势弱了下来:“只是,王爷待我如亲人一般,我不能…”
“那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输吗?你口口声声在信中说想我,念我,如今却要帮着旁人?!”
“不是这样的…”李夫人悲痛欲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