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老先生还能坐在一起谈天论地。
“欸,听说了吗?羽芳堂被叛军一把火给点了!”
“什么?真是造孽,那可是清致镇最大的医馆了,是哪支叛军如此胆大包天?”
“还不是慎王。”
苏岫暗自捏紧了拳头。
说罢,那老先生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叹道:“也不知那孟允衡孟先生如何了,他可是...”
本在一旁当个听客的苏岫忽然插嘴道:“孟先生救过那么多人,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她这样安慰旁人,也安慰自己。
当天夜晚,神农铺外火光冲天,只见慎王的暗处生花旗与大周的火焰旗兵戎相见。
不少大周朝的伤兵来叩门求救,此时上了年纪的坐堂医都已经回家避难了,只剩下苏岫和几个年轻的学徒为他们医治。
苏岫为一个年轻的战士疗伤,他浑身都是刀剑伤口,只被布简单地包扎着,因为出血过多,眼神已经迷离。
“十灰散还有没有了?”苏岫回头问药房,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小战士微弱的声音:“医师,你别救我了,将军已经跑了,你们也快跑吧,这仗打不下去了…”
将士军前半死生,守城坐镇的将军却先行逃之夭夭,这样的朝廷还有的救吗?
“援军来了!”
苏岫安抚小战士,接过十灰散给他灌下止血,随后听见外面的喊声,下意识出去查看。
“什么援军?这是狼王旗,也是叛军啊。”
苏岫看向那旌旗飘摇下,白榆君一手把持缰绳,另一手挥舞长枪,黑马嘶鸣昂首,几个冲上来的士兵被枪头刺穿,鲜血染上红缨,枪杆一转,血花翻飞。
“你管他是不是狼王旗,跟我们一样杀慎王的人,那就是友军。”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像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火焰旗下的士兵士气高涨。
慎王军节节败退,最终退至京都护城河外。
“这不是医馆吗?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兵搀扶着一个满身是伤的战友被神农铺拒之门外,就因为他们身上纹着彰显身份的狼王面具。
“我们铺子只救朝廷兵,你们是北陵人,是叛军,我们自然不能为你们医治。”一个年轻的学徒站出来趾高气昂道。
没等那老兵反驳,就听帐子里传来一阵清亮的嗓音:“碧玉,你这话有失偏颇吧。”
只见苏岫走出来:“你师父让你背的《大医精诚》里面是如何说的?”
小学徒碧玉被问的一哽,半天没接上话来。
虽然苏岫看上去和他年纪差不多,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但他心里对这个杏林医仙还是分外尊敬的。
苏岫朗声道:“凡大医者,必先安神定志,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他们难道不算是疾厄来求救者?更何况他们刚才是救我们于危难的友军,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北陵人,背靠狼王旗,就要把他们的性命弃于不顾吗?”
帐里帐外一阵静默,忽然传来一阵分外有力的掌声打破了沉寂。
众人看过去,只见白榆君将沾血的长枪立在帐边,拍手道:“说得好啊,小医师。”
苏岫神色一滞,目光交汇处,她下意识闪躲,随后上前将伤兵扶到铺内医治。
白榆君在铺内坐下来,也不见他负了伤,只是在一旁作壁上观,谁也不敢赶他,等到苏岫终于闲下来了,他才上前搭话。
“小医师,本君可是谨遵你的医嘱,这伤好了才骑的马。”
苏岫眉目稍敛:“军爷身子强健,若是旁人定不会好得这样快。”
白榆君莞尔:“小医师,第三次见你了,也是有缘,可否认识一下。”
“能得白榆君垂问,荣幸之至,我姓苏,单名一个岫。”
“哪个岫?”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白榆君展颜:“不错。”
上元佳节刚过不久,满打满算,苏岫刚及十七岁,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望向白榆君鹰隼般锐利的双眸,竟反问道:“不知白榆君尊姓大名?”
北陵圣主白榆君的名讳可不是人人都能问得的,围观的众人都替苏岫屏息敛声,既紧张也好奇着。
不料白榆君却还是笑着,那笑容愈发温和,像暗夜里的星光,不刺眼,却夺目。
“我嘛,姓薛,单名一个荥,字白榆。”
“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苏岫暗自呢喃后,忽而又问道:“白榆君,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白榆君却没做回答,顾左而言他道:“今日之后,神农铺恐怕办不下去了。”
处处是断壁残垣,国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