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殿内,烛火摇曳,身影交错的两人稍稍拉开些距离。
许是裴兰的话语安抚郑蘅,郑蘅恢复些镇定,目光落在她苍白的面色出声:“兰儿,我去唤御医来给你诊治。”
“不用,我只是太累了而已。”裴兰阻拦郑蘅动作劝说。
郑蘅抿唇看向似乎一点都不担忧的裴兰犹豫道:“兰儿,并非第一次吐血吧?”
裴兰心虚的移开目光,探手端起茶水喝了小口应:“嗯,老毛病了,我喝些汤药多休养就会好的。”
见此,郑蘅只得停了劝说,沉闷的落座一旁与她用膳。
夜深时裴兰服汤药,早早钻进被窝,偏头看向落坐榻旁的郑蘅,不解唤:“你不睡吗?”
郑蘅迎上裴兰明亮眸子,心思复杂的询问:“兰儿,我当初是不是不该娶你?”
如果当初裴兰所言非虚,那自己的迎娶,很可能是迫使她病情越发严重的缘由。
“不是,我的病从小就有,你以前在灵幽谷又不是没见过。”裴兰见郑蘅仍旧沉浸先前担忧之中,只得转移话题,“对了,今夜南豫国都应该有不少人知道南豫王后被救,封城一事恐怕需要另外一个由头来掩人耳目。”
郑蘅眼里担忧未消,却还是如实解答:“先前已下令全城抓捕在逃绑匪,封城诏令更改为官府查询审核出行人等,任何人等货物都需官兵检查。”
“这样的话,辛琴手底下的莲夫人,估计会花心思贿赂城中官员偷运黄金。”
“放心,现在负责城门守防的是李密副将,而他们只听令国君,朝中其余官员无法干预,所以她们是不可能把那么多黄金在眼皮底下偷运出南豫国都。”
裴兰看着郑蘅一脸凝重,探手拉扯他的一角衣袖道:“我看你坐着说话好累,不如一道躺着呗。”
“好。”郑蘅迟疑的合衣躺在一旁。
“其实你没有必要把她们围的太死,就算是捕鱼,有的时候也是要留一方缺口,否则容易成困兽之斗。”裴兰视线看着郑蘅眼底的淡青,暗想他这段时间估计睡的并不好。
郑蘅不解出声:“兰儿的意思是要露出破绽引她们带着黄金出城?”
“倒也不必故意露出破绽,只是稍微开一道口子,她们自己就会往里钻,这样她们才会放心的带出所有黄金,否则她们宁死不交,我们还真有可能找不到黄金下落。”
“这事恐怕有些麻烦,前线战事焦灼,粮草军需紧张,军队后勤人手不足,国库日益锐减,若是能尽快得到这批黄金,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南豫国的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他们占据南豫国大量土地银钱以及奴隶人口。
郑蘅想要征粮征人都需要多方交涉,更何况筹集军饷,这无疑于让世家大族掏出心肝。
然而,因为延寿膏,世家大族却花了数不尽的银钱,郑蘅心里亦早就掀起汹涌杀意。
裴兰探手落在郑蘅眉间道:“放心吧,我们急,北笱军队更急,他们迫切需要粮草军饷来稳住被围困的北笱士兵,否则军心涣散,到时必输无疑,所以我猜测她们会很快动身。”
“可是兰儿,我还没有想到如何制造一道让她们信任的口子。”
“你忘记将要运粮草的裴徽么?”
郑蘅迅速会意道:“我明白了,裴徽在她们眼里,无疑就是现成的口子。”
裴徽这人无勇无谋,只是仗着皇亲国戚身份耍威风的纨绔子弟,无疑是她们运送黄金最好的突破口。
更何况裴徽负责的还有南豫军需粮草,本身就十分诱人。
裴兰弯着眉眼笑了笑应:“是啊,你明日就下令,大肆张贴告示裴徽不久将运粮出城,接下来就只要坐等肥美鱼儿上钩。”
郑蘅垂眸看向笑容甜美的裴兰,心间怜惜更甚,探手握住她温凉掌心放入被褥出声:“劳兰儿费心,睡吧。”
“好。”裴兰困顿的应着,闭眸不再出声。
不多时,枕旁人呼吸轻浅,郑蘅目光一瞬也不曾移的看着裴兰恬静睡容,眼眸温热,微微探身,亲了下她额旁,暗想这般好的人,却受病痛折磨,简直是天公不作美!
郑蘅痛恨自己无能为力,只得无声咽下喉间苦涩。
世上有那么多人该死,为什么就一定要是裴兰呢!
夜幕深深,寂静宫殿,凉意深沉。
深秋里天光大雾,清晨南豫王宫的诏书,却已经贴至告示栏,引的众人观望。
裴徽接到国君诏令,又获御赐黄袍,便更是神气威风。
春玉园内裴徽一身御赐黄袍,显摆的召集一群狐朋狗友喝祝别酒,兴起放言道:“这回运送粮草乃是国君重任,本官定然通行无阻!”
“裴将军说的是,将来飞黄腾达,或可承裴相之职!”
“你小子倒是有眼光,老子将来提拔你一个长史!”
“多谢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