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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故人(2 / 3)

走到头,在众太监居所的后面,便是刘慎所住的养兰院。

养兰院里种有很多兰花,刘慎最爱三四月份兰花开的时候,满院的兰香,简直是这皇宫里的一片净土。

福岁趴在西厢房的窗子上伸着脑袋往里看,昏暗的烛火将他的半个身子映在墙上,坐在榻边儿的刘慎朝他摆手让他进来,福岁飞快地跑进去问何事。

太医宋文给了福岁一张方子,“拿着这个方子,到太医署抓药,跑快些。”

“诶!”福岁答应了一声,一个步子奔了出去。

福岁跑出去后,宋太医对刘慎说:“这孩子看起来挺机灵的,你可好好培养培养,将来也好有个伴不是。”

刘慎透过窗子看,瞧见福岁已跑出院门,缓道:“原是看他长的俊朗合眼缘才收了徒弟,没想过那么多。”

“来日方长。”宋太医说着用烫热的剪刀剪开赵旦身上的衣料,将浸满血粘黏在伤患处的碎布一点点掀起来,突然,赵旦睁开眼皮,因胸部贴着床榻而一时难以起身,他抓住身下被褥,半昏半醒中,唇间翕合,“全我……衣冠,全我……”

“赵大人,赵大人?”宋太医唤他,发现他意识不清,只是不停地说“全我衣冠”四个字。

刘慎找了件光滑丝料的中衣,搭在他身上,血水瞬间染透了轻薄衣料,片片血点扩散连片,随之,赵旦合上了眼,嘴里的话也停了下来。

“这……”

刘慎摇摇头说,“他父亲死于殿庭前笞刑,剥光了衣服百官围看,死在了刑凳上,是打死的,儒经者最重衣冠皮骨,死前他父亲唯留一句话‘全我衣冠’。”

宋太医听完叹了口气,“这世道,忠良皆短命。”又看赵旦满头冷汗,继续说,“这伤口不处理,人是要没命的。”

“方才应该是魇着了,再试试。”刘慎轻轻掀开方才搭在上面的中衣,宋太医也小心地摘除掉污布,然后清理伤口,在剪刮腐肉的窸窸声中,只见赵旦牙关紧咬,贴着床榻的脸因疼痛而扭曲变形。

刘慎抖着手去阻止,“没有麻沸散吗?”

宋太医摇头,“战乱不断,此药太医署早没有了,尚未来得及配制,方才喂了麻醉的汤剂……再喂些酒吧。”

一番功夫下来,宋太医和刘慎两人也是汗流浃背,伤口太过不堪,幸得宋太医从医多年医术精湛、下手稳准,不然今日赵旦是真的要命丧西天了。

此时福岁也跑回来了,回来便支炉熬药,坐在门外边吹火边问:“师父,赵大人的命算是保住了吧?”

刘慎正给赵旦擦身子,宋太医走过去敲了敲福岁的脑袋,“保住了!小点声!喊得人人都知道赵大人在这儿。”

福岁一听保住了,咧着嘴嘻嘻笑说:“就算是宫里人都知道了,也没人会告诉皇帝,赵大人这些日子受了什么样的罪,宫中的人都看在眼里,现在都是骂皇帝的,宋太医,您说赵大人和皇帝以前真的是好朋友吗?反正我是不信。”

“问你师父去。”宋太医对福岁说完又朝里面对刘慎说:“刘公公,我得走了,那药膏一日三次地擦,汤药也是,一日三剂,还要保持患处清洁。”

刘慎朝他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宋太医便离开了。

这晚刘慎特别沉默,坐在赵旦的床边极少对福岁说话,福岁有些害怕他这个样子,于是也跟着沉默,福岁把熬好的汤药倒入碗盏端过去,刘慎让他去睡觉,福岁也只好应从了,西厢房只剩下刘慎和赵旦两人。

今日之事仍历历目目,正午的正阳殿前,大雨间隙出了太阳,无风,气流纹丝不动,又燥又热。

刘慎打点完施刑的太监后,顶撞了皇帝被处以笞刑的赵旦已被人扒得只剩下中衣押在刑凳之上。

可在行刑之前,皇帝走了出来要亲自督刑,施刑者不敢敷衍,三十杖不血肉模糊,皮开肉绽是说不过去的,赵旦双手紧抓着刑凳,头脚紧绷,牙关紧咬。

带着毛边的竹杖一次次被挥至空中,又一次次被结结实实地打在受刑人的身上,太阳并不毒辣,可施刑者和观行者的咸汗从额头滚滚落下。

高泠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嘴角轻蔑地上扬,俯视因疼痛而大汗满头的赵旦,“赵大人,朕未听你叫出一声,你是有骨气之人,只是,日后说话要有分寸。”

赵旦咬牙道,“臣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不会因身体之刑不言该说之语。”

“有骨气,不愧是赵几之子,有你父亲当年的气魄,看来三十杖对你不足一提,明日记得来当值,朕的言行,你可不能错过。”他说着笑起来,“赵大人身体强健,不错不错。”

赵旦当年在东定是何等人物,梅林四子之一,东定国文笔最佳者,虽在陈家被灭门后做了叛国者投归了北定,他能剑善术,可执着于以手中的笔为武器,编北定国史之余,又修天下史。

赵旦双手撑着刑凳,先是将一只脚移到了地上,又缓慢地移下了另一只,双手提着衣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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