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他们不在店铺多做停留。第二天,埃贡找来在花市的朋友,让他帮忙看店,那朋友拍胸脯保证:“你就放心交给我。”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他们坐上了最近的那班客车。
对觅菈来说,这不是她第一次和他坐在一起,但她从未如此心事重重。临行前,她问了他大山是什么样的情况,她要怎么去做,便听埃贡声音严肃:“梅奥亚的环境适合邬金梅生存,可以说它们在此地没有天敌。如果不加以防治,便会泛滥,现在已经有这种倾向。我们需要把它消灭,以防严重后果。”
“可是我那一次,距今过了这么久,它现在才开始泛滥吗?”
埃贡道:“它的种子借助风力,可以传播很远。我猜测很可能是因为那时刚好有一颗落在山上,概率虽小,但不是没有可能。而你把它带回去种植,它没能结果,刚好让这一现象推迟,直到现在。”
觅菈看着他们带着的大包小包。她最爱的植物,转眼之间成了入侵物种,这件事已经够难以忍受了,谁知道他这话,倒让八年前的开端弄拙成巧。她不知道该笑还是哭。
扪心自问,他的话确实让她心里热乎乎的。好像一直认为的没意义的事突然变得有意义起来,好像她的所有动作在他的眼里都是有意义的。
她还能上哪找这样的人去?
似是感觉到她的注视,埃贡回过头,看着身边的人。“怎么?”他问。
觅菈笑了笑:“没什么。”
一坐几个小时,等到下了车,除了屁股痛了一些,别的也还好。埃贡倒没什么反应,好像这对他来说只是小事。对她来说也是小事,不过她的生活相对来说无聊透顶,这些事就显得非常新鲜。出了站台,觅菈蹦蹦跳跳的,开始活动筋骨。
哪知接下来的爬山才是重头戏。平地走惯了,同样的步数,上坡就得花上几倍的力气。当年那次春游,也就是在小坡上玩玩,不像现在是往山里面走的。走到后面,觅菈感觉有刀片在嗓子里划拉,幸而脚下是条小道,她落在后面,也不怕走丢。埃贡反而走一段路等她一下,觅菈心里实在不好意思,这样走走停停,终于是到了目的地。
她累得不行,双腿颤颤巍巍地跟他进了屋,卸下身上一切重担。觅菈迅速找了个凳子坐下,心里怒号自己的弱鸡。双腿的酸痛感和她内心的喊叫像是一个量级的,觅菈嘴巴向下咧着,眼皮抽抽,只想找个平台躺下。
埃贡看她这模样,提醒着:“记得揉腿,否则明天走不动路。”
在她揉腿的时候,埃贡开始整理东西。她趁着这当口观察着屋内:木制的墙、木制的屋顶、木制的桌子凳子,目之所及,几乎全都是木制品。室内说不上太大,一个人在这住尚且舒适,两个人住就显得小了。上面还有一层楼,不知道干什么用。这里的环境和花店相比,简陋是必须的,但她对此没什么意见,因为他们并不是来此地度假。
良久的沉默,她开始挑起话题:“老师,你以前就住在这里?”
“嗯,我很小的时候住在这里。”他边说边拿出背包里的东西。
“传说里有提到一个山上的民族,”觅菈发挥想象力,随口一提,“感觉我们现在,就有点像那样子了。”
“过去生活艰苦,如果要比,必定是比不上现在的。”他顿了顿,“你说的山上民族,是我的祖先。”
觅菈张张嘴,讶道:“竟然是这样?”
“过去,有一部分人居住在山上,一部分人住在山下。后来两地交流,互相融入,才有了梅奥亚如今的样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觅菈看他把带来的药剂一字排开,又跟她说:“楼上用来睡觉。跟店里比,这里可能……有点挤,请你体谅一下。”
怎么个挤法?觅菈起了身:“我看看。”腿立刻软得不像话,她差点跪下。
她扶着扶手,踩着阶梯,终于看见了楼上全貌。那与其说是二楼,不如说是一个小房间。一个三角形的小空间,地上铺了毯子被褥之类的东西,窗台旁边放着一台煤油灯。这地方,躺两个人是可以的,但像他们两个的关系,难免过于亲近了。顶端的高度也不能供一个人笔直站立,她只能弯着腰进去,说不准第二天一觉起来还会磕到脑袋。
觅菈突然不确定了:他们俩真的要睡一起?下一秒,又觉得她这想法实在是愚蠢至极,他不睡这还能睡哪,睡楼下?睡外面?谁是客人,谁又是主人,真正应该睡楼下外面的应该是她。
于是她不再说话,下了楼,看见埃贡面前一堆工具,看样子在稀释配比药剂。觅菈赶紧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看了一会,发现自己不能帮上任何忙。到了最后,她只能口头给一些精神鼓励:“老师,辛苦了。”
埃贡终于从忙碌中抬头看她一眼。他笑了一下,把剩下的步骤做完,再把它沿着墙壁放,最后拍拍手,看样子忙碌完了。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觅菈,趁着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