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素，晚安。”洛纬望着女人纤长的背影说，声音低到几乎消失在裹着雪片的冬风里。但寒素还是听到了，她转身直视着洛纬的眼睛，弯着眉眼笑问：“没有别的了吗，洛队？”
洛纬喉间有些痒，他轻咳了一声，不自然地地迎着她在黑夜中寒星似的眸子，涨了张口，还是说：“早点休息吧，晚安。”
“洛队，”寒素走近几步，微微仰头看着洛纬，“你再说一遍‘晚安’，我就知道是‘喜欢。’”
“洛队，你是不是‘喜欢’我？”
寒素穿着白色的外套，在这潮水般的夜色中格外雅致。她的名字又冷又淡，偏生人却这样灵动，或许雪山中的银狐也不及她的可爱。不错眼地盯着寒素，洛纬必须承认自己根本无法掩饰。
但这句承认也只能说给他自己听。
“早点休息吧，寒素，明天还有任务。”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走调。
他没有再说“晚安”，违抗着心中汹涌的喜欢，他转身离开了寒素的视线。
洛纬顺着来时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一路踩回去，好像时光也夹在风雪中倒流，瑟瑟寒风中，他仿佛踏过了四轮春夏秋冬，又听到了1936年的枪声。
1936年，上海。
那时洛纬带领的特战小队还只有四个人，在执行一次情报窃取任务时，洛纬误判了情况，负责进入场馆吸引敌方注意力的洛帆和齐琳被困，只有洛纬和邵昱带着战略地图成功撤了出来。
“洛队，大帆和齐琳陷在里面了，”邵昱把望远镜递给洛纬，自己扛起了冲锋枪，“我去救，你带着战略地图先撤……”
“你撤，”洛纬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根，抬手把邵昱肩上的冲锋枪拎下来，“我掩护他俩一起撤。”
“洛队……”邵昱还想再劝，洛纬只是摆摆手：“我做的决策有失误，当然应该我来弥补。你撤退吧，服从命令。”
作为上峰毕振华亲自钦点的特战小队队长，洛纬并没有百分之百准确的判断力，也没有杀伐决断的果决。他或许可以为了完成任务抛却自己的生死，却做不到舍弃自己的任何一个队员。
更何况被包围在场馆内的队员还包括他的亲弟弟洛帆。
洛纬一把冲锋枪暂时压制住了敌人外围的火力，丢出烟雾弹后，他就地一滚潜入了场馆，顺利跟护着齐琳且战且退的洛帆汇合。
“哥？”洛帆紧张的面色松了松，“你怎么进来了？”
“害你俩被集火，我来把你们捞出去。”洛纬轻描淡写地说，“先走……！！！”
他的话没有说完，只瞥见地上疙疙瘩瘩地滚过来什么东西，电光火石间他将洛帆和齐琳护在身后疾退，耳畔的轰鸣伴着右眼炸裂般的疼痛，颊上似有液体滚烫，他抹了一把，只觉得面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走，”他沙哑着声音，顾不上洛帆和齐琳的目瞪口呆，使劲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赶紧走！！！”
巨大的吊灯几乎擦着洛纬的后背砸下来，倒是暂时逼退了身后的追兵。敌人用日语骂了一句什么，洛纬没有听清，只听到身后枪声又至。
他没有转头，故而也并没有看到，场馆外围一枪狙中了吊灯、又在敌人背后施加压力的神枪手是个身穿白色大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