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回家的火车票一般都是一个县的统一订票,由学长一些的男生负责。暑假还有同学勤工俭学不回去,寒假因为过年的缘故没人留在学校里了。李玉一家要回奶奶家一起过年,所以就直接买票去奶奶家。默白小七她们也已经定好,大家都在宿舍收拾东西。
“当当当,”门外传来敲门声,小七离门最近,扭头开了门。
“李玉的信。”赵旭递给小七。
“我们正收拾东西有点乱,进来吧。”小七说。
“不了,我也要回去收拾了。”赵旭说完直接下楼去了。
“兵哥哥的信。”小七拿着信故意不给李玉。
“给我!”李玉急着喊到。
“不给,不坦白交代就不给!”小七个子小但很灵活,李玉追,小七跑。无奈宿舍太小,三下两下就给李玉抢了回去。
其他人也来了兴致,东西也不收拾了,跟着起哄。李玉拆开信,念到“李玉,你好。点点点,此处省略五百字,完了!”
小七露出失望的表情:“省略的真是地方!”
李玉虽然没具体看内容,但已经猜到了。
“哼!看你怎么解释!”心里还有气。
“想看情书?自己找对象呗。”默白挪余道。
“就你话多!学习学习嘛!”小七不服气。
于是各人又开始忙自己的了。
李玉爬上上铺,展开信。
“李玉,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那天书店的事。你知道我对电脑略知一二,王倩父亲是我的老师,请我帮王倩参谋一下买什么书,就是这么回事,老师的拜托我怎么也得当回事呀。
本来想去找你,可我这周末请不了假,学校有规定,一般不能连续请假外出。
我知道你不是小心眼的人,你是有大格局的人,对不对?”
“哼!我看王倩的表情可不像,甭想糊弄我,给我戴高帽也不行!”李玉放下信,并不想回。
李玉的老家名叫张各庄,大部分人姓张,李玉家是外来户,李玉的爷爷奶奶生了两个儿子,老大是李玉的父亲,叫李建设,还有个叔叔,叫李建东。李建设小时候家里生活得还不错,吃得饱穿得暖。李玉的妈妈是童养媳,姥姥家也在石城,李玉还有两个舅舅,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当年实在养不活三个孩子,只好把小丫头给人当了童养媳,少一张嘴是一张,就这样,李玉的妈妈十岁就来到张各庄。万幸的是张各庄民风很淳朴,李玉爷爷奶奶并没有拿她当外人,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
李玉妈妈名叫马玉萍,长得十分乖巧,十岁前一直在城里生活,虽然身体很瘦,但细皮嫩肉,闪动着一双大眼睛。送马玉萍走得那天,妈妈特地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白面拿出来做了一个油饼,里面放了眼,干吃就很香。玉萍懂事地只吃了一小块,妈妈对玉萍说送她去亲戚家住几天,灯过几天就把她接回来。小孩子也没有多想,她哪知道妈妈背地里留了多少眼泪呀。
刚来到李建设家里,家里人让玉萍管李建设妈妈叫大姨,小姑娘见都不认识,有点怯怯地。到了晚上想妈妈,可是又不敢说出来,只得使劲睁着眼睛数房顶上两个檩条之间的小木条,数了一遍又一遍,快天明的时候实在坚持不住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大姨也心疼这孩子,早晨也不叫醒她。
李建设一开始不敢跟她讲话,听妈妈说玉萍是从城里来的,只在一旁偷偷观察。看着玉萍难受地快哭了,李建设就像个真正的大哥哥,带着她到地里打猪草,教她识别各种野菜,还跟他的小伙伴们一起玩藏懵懵(这是张各庄的叫法,其实就是捉迷藏)倒也冲淡了玉萍想家的心思。
呆了几天后,玉萍见家里还不来接自己,就哭着问李建设,这哥哥就宽慰她,“说不定明天就来了呢。”但是这个明天一直没来。直到有一天她觉得无望了,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哭得撕心裂肺,泣不成声。但是在心里一直迷惑,也对妈妈产生了怨恨之心。
大约过了半年,中午一般人家都在做饭,李玉也跟着帮忙,见泔水桶快满了,就拎起来往外走,倒到院子外。刚走出院门,想往边上走走再倒,忽然院墙远处有个小男孩正朝门口这儿张望,玉萍放下泔水桶,刚要倒,就听到有个声音在喊:“玉萍!”像是不敢放开喊但又怕人听不到,只见小男孩两手围成圆形放在嘴边,像个小喇叭。玉萍朝着声音来的方向看过去,“二哥!”,玉萍撒开腿往前跑,这正是她朝思夜想的二哥。
到了跟前,玉萍再喊一声二哥,兄妹两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二哥,你是来接我的吧?”玉萍焦急的问。
二哥没做声,拉着玉萍拐过墙角,到了后面柴火垛的角上,这儿很隐蔽,在外边不容易看到。二人站住,二哥从头到脚打量妹妹,问:“他们家人对你好吗?”
“嗯,好。可是我想家,我要跟你回去!”
二哥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