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天还没亮,江凌就扮作贩卖皮毛的商贩,赶着两辆马车出肃州赶奔永昌。巳时,扮作乐器商人的毗伽也带人出城,慢悠悠赶往永昌。
得知江凌去了永昌,姜留心急如焚,姜二爷气得跳脚,“这臭小子说走就走,他跟谁商量了,问过老子了?滕里见过他的模样,他跑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姜二郎劝道,“二叔莫过于忧心。论武功,肃州和永昌无人能及凌弟;论心计,他们更是望尘莫及。就算杀不了毗伽,凌弟也能平安归来。”
姜二爷怒哼一声,“你不用替他说好话,等他回来,老子绝饶不了他。”
姜留急切问道,“二哥,我哥怎会忽然跑去杀毗伽?”
昨天,哥哥还跟她商量年前这两天要做什么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才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姜二郎摇头,“他没提。”
“我去找裘叔,跟他商量加派人手……”
姜二爷还没说完,姜猴儿便从外边跑了进来,“二爷,穆家堡的少主穆崇元来了,在衙门外求见。”
姜二郎连忙道,“二叔去办正事,侄儿去见裘叔。”
姜二爷一摆手,“跟凌儿比起来,他算什么正事,让他去见曾大人。你与二叔去找裘叔商量对策,尽快把凌儿带回来。”
“爹爹,女儿也……”
“你留在家里,准备过年的吃食。”姜二爷说完,带着姜二郎急急走了。
爹爹和二郎哥出门后,姜留在屋里转了几圈,瘫在椅子上叹道,“哥哥以前什么都不瞒着我,现在真是长大了,有事儿也不跟我商量了。”
赵奶娘劝道,“姑娘别太担心,有二爷在,少爷出不了大事儿。”
芹白也道,“昌鹖王已死,现在永昌是滕里主事。两个滕里捆在一块,也斗不过少爷。”
姜留担忧道,“我哥斗的不是滕里,是突厥三皇子毗伽。去把徐江请过来,我要问一问此人的情况。”
芹白应声刚出去,侍卫便来报说,王图展在衙门外求见姜留。
姜留不耐烦道,“他来干什么?芹青去看看,把他打发走。”
“是。”
到后衙门口,见穿着崭新衣袍的王图展,提着一条巴掌大的咸鱼站在后衙门外,芹青走出门,上前行礼,“表少爷安,我家姑娘有……”
“她不想见我就直说,废什么话。”王图展怒断芹青的话,把手里的咸鱼往前一递,“本少爷是来给姑父送年礼的,姑父不在,姜留又没空,烦你把鱼转交我姑父,就说大年初二,我再过来拜年。”
芹青可不敢接,她微微退后一步,“表……”
王图展拔高公鸭嗓,连珠炮般地道,“怎么?我王家乃姜大人正正经经的妻族,本少爷乃王家长房嫡子。本少爷依着礼数,来给姑父送年礼,姜家推三阻四不见也就罢了,竟连年礼也不收了?呵,姜家真是发达了,眼皮子往上翻,看不上我们这帮穷亲戚了!若我姑姑还在世,定要狠狠罚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表哥这礼数,是跟谁学的?”
出了门,连一句话都没完整,就被王图展骂了一顿的芹青脸往下一沉,正要骂回去,便见自家姑娘沉着脸走了出来。
得知徐江不在衙门内,等得心焦的姜留出门正要去找瞿伦学打听毗伽的事,远远就听到王图展在衙门外叫嚣,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王图展抬出去世多年的娘亲说事,姜留的火气腾地冒了上来。
“不管跟谁,总归不是跟你们姜家学的。”王图展虽被姜留满身的戾气吓了一跳,但强撑着不肯后退,他再将手里的咸鱼往前一递,气冲冲道,“这是我送给姑父的年礼,拿着!”
姜留扫了一眼咸鱼,冷声道,“看来教表哥礼数的人,自己也是个不懂礼数的。”
内在强大的自尊心,绝不允许王图展在姜留面前示弱,“好你个姜留!我好心好意来给你们送年礼,你不收也就罢了,竟还当着我的面辱骂我的师长。你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姜留指着王图展手里的咸鱼,只问道,“这就是你的礼数?就这,你还敢号称自己是书香王家长房嫡子……”
不等姜留说完,王图展就脸色通红地吼道,“咸鱼怎么了,咸鱼不是鱼?肃州灾荒,有鱼就不错了!”
啪!
我叫你不错!
姜留上前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王图展的左脸上,打得王图展一趔趄。
“好你个姜家女霸王!”姜留这一把掌直接把王图展打爆了,怒火焚烧了他的理智,他把咸鱼摔在地上,抬手就要打回来。
啪!
姜留又一巴掌,狠狠抽在王图展的右脸上。将他打倒在地后,姜留凶神恶煞地站在他面前,厉声道,“这两巴掌,我是替外祖母,教训你这个丢尽王家脸面的不肖子孙!”
“你……”王图展刚吼了一个字,姜留抬起手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打得他眼前金星乱晃,嘴角滴滴答答往下流血。
“肃州遭了灾,但你王图展没遭!外祖母托我给你们送过来数百两银票,就是怕你在这儿吃苦受罪,怕你们为了一口饭,丢了书香王家的骨气。依着礼数,送年礼要有酒有鱼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