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莫怪罪。”
厉沉云没接,那药落于尘土中。
宋蘅眨眨眼,眼神意味深长。
这样的苗子也不错。
孤峰上,两人一瞬回到小院,席玉君自腰间取出那滴雾楹木清露,说:“且先用着。”
清露无色无味,透明精纯,饱含灵力。
宋蘅讶然:“可是你亲自取来?”
“我另有事在身,无法随时随地带上你,便以此灵药为伴,以防不测。”
她接过那滴清露,露水落入根基中,滋养四肢百骸,浑身一轻,她眉头缓缓舒展,但这灵气也在不断逸散着,支撑不了太久。
席玉君估摸着,这么一滴清露也只能够一天所用。
“明日我再去采来。”
宋蘅摇头:“我自去便可,不必将大半日时间耗费在我这无用之人身上。”
席玉君顿了顿,薄唇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宋蘅率先道:“无用之身却也并非人人可欺,我虽不及你,却也不想处处劳你费心。”
她坦言道:“我会愧疚。”
她明亮的眼睛中满是澄澈真诚,这般毫不掩饰,直言相告,以这般坦诚心意说着些低微的话,似是难堪,却又像是赤裸裸地出击。
席玉君一时语塞,不知该先回些什么。
“我从未认为你是无用之人,做这些事也并无半分他意。”
她眉眼弯弯:“那便请玉君好生修炼,于道之一途上愈发精进,他日我也好一借君之威势。”
这番俏皮话不免令人忍俊不禁,席玉君眉眼微动,声音清冷:“若为正途,还请不必吝啬。”
宋蘅不由地笑出声,眼中笑意点点,如清波摇晃。
“那便如此了。”
何雨等一众找茬的弟子趁着夜色回到殿外,几人推搡着走上前去,何雨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求见小师妹。”
轰——
门扉开启,露出光华璀璨的内殿,犹如白昼。
明笙笙:“如何?”
“我等趁着大师兄不在,约她一见,照计划将人带走,一番折辱,未被察觉。”
她不满地追问道:“何等手段?”
何雨有些支支吾吾,明笙笙眉眼一厉,喝道:“从实招来!”
他神魂中黑莲轻颤,眸色霎时一暗。
何雨:“以招式戏耍之,后以剑刺伤,十分软弱,狼狈至极。”
“竟是这般。”
明笙笙好整以暇地坐下,饶有兴趣问道:“你们请教了几剑几招?”
“每人一剑。”
“那岂不是血流如注,又怎会未被发觉?”
她有些疑惑。
“她想来也是要得几分薄面,不曾吭声,亦不曾呼救。”何雨立即道,更有一人上前补充道:“我等以灵气稍作遮掩。”
明笙笙这才放下心来,抛下数瓶药。
“你们几个真是大胆,竟敢同门相残。”
她又轻飘飘地拉长了音调:“可别弄死了。”
“是。”
“大师兄竟为了她苦苦等候,耗费数个时辰,实在不值。”
她意有所指。
何雨等人对视一眼:“但请小师妹吩咐。”
若是耍耍宋蘅倒也没什么,但若是耍到大师兄跟前,那挨打的可是他们。
所幸明笙笙也并未这般为难他们。
“明日便去药心圃申请清露,一人一天。”明笙笙一指点下:“拿亲令去。”
数块令牌掉落于地,为长老令,意为长老所托。
何雨等人小心地拿起令牌,恭敬道:“是。”
这也是明笙笙的赏赐,一人守一天,那么凝成的清露便归己用,有长老令在手,大师兄也无法阻拦,他们轮流占了名额,这清露便也到不了大师兄手里。
换做从前,他们定然欣喜若狂。
只是如今他们所思所想皆在宋蘅掌握中,又能有何欣然。
宋蘅收敛神魂,回到小院后她便查看了下那边的情况,果不其然,明笙笙便追问了此事,何雨等人想是惧怕她,所以十分拘谨,以防被看出端倪,她所幸短暂地操控了下何雨。
倘若有长老大能在场,她还不能这般明目张胆,但若是明笙笙么,用也就用了,这般小手段,哪有人在意。
想必明笙笙也是这般作想。
宋蘅缓缓露出个笑容:“正合我意。”
那些清露,到头来终究要落到她手上。
她摩挲手中空空如也的瓶子,眸色渐冷。
那滴席玉君取来的清露已被吸纳殆尽,她的境界、她的痛苦,远在席玉君所想之上。与其缓解痛苦,不如将之存在手上,做些更有用的事。
比如说,回报厉沉云的那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