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郁的林中修着一条长阶,雾霭冥冥,林中的风不时的涌起或落,满地落叶,正是春冬交接之时。
“哈~”柳不尘杵着长帚昏昏欲睡,因犯了大错,刚关完了一个月的禁闭,现要负责这一年的扫长阶。
长夜黎明的交汇,柳不尘不疾不徐地清扫落叶。暗处传来窸窣的穿梭声,刚扫去的叶子迎面而来,柳不尘忍不住的直打哆嗦,觉着发恼,便挥动长帚,学着记忆中的招式,但还是不太娴熟。
不一会儿便身热了起来,再继续清扫。
到了半山腰处,天色早已清亮,从这遥遥望去,田中人在勤恳耕耘,有牧童的悠悠笛声,也有顽童嬉戏打闹,充满自然的气息,明媚阳光,鸟声清脆,或许在这的苦修并不是什么烦人事。
怀中物隐隐作响,是本山派古梧山的传讯法器云镜。
回到派中武术坛,是师兄弟们正集中一起准备接下来的晨练。
站于远处,有些不堪与他们相见,不知用各种心态去面对,微微叹气。
“不尘师妹还不入坛?”
不知是哪位师兄了,语气几分熟稔,但是此人并无几分印象,只得拱了拱手,“马上就进了。”
那位师兄顿了顿,起步走了。
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声响,竟有几人飞奔而来,一把扣住了不尘的脖颈,挂在她身上。
“嘿呀!不尘,今儿解禁,鸡鸣寻你,没想到你居然不在。”是李任真师兄。
这人扫了一眼她手边的长帚,使劲揉着她好不容易才绑好的头发,“你居然还真听话去扫啊!”笑声格外刺耳。
旁边人还在喋喋不休,不尘心里暗沉此人太过噪耳。
后又来了一个人“师妹师妹!你出来了!听说在四堺会坛中你击败了七星宗紫衡星峰长瑛仙尊首徒伏鸾翊,那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那可是长明国的长公主,她的身份不论哪一个都可怕的吓人,师妹你将她得罪了以后下山得绕着她走远点。”
此人是黄泉引师兄,师兄所讲不虚,柳不尘确实在仙家会坛上击败了伏文,不过并非因此事被罚,其因是那伏文的师弟出言挑唆,不忌口业,柳不尘才动起手重伤了人,最后由其师尊将柳不尘鞭笞十鞭,斥回古梧禁闭一个月,扫三千阶直至下山历练,才引作罢。
柳不尘闻次言拱了拱手“两位师兄,晨练即刻开始,我们先进去吧。”
跟柳不尘相处久了这两人怔在原地,柳不尘孤僻冷漠,性顽固执,由师尊长辈管教下,勉强守着规距,但是私下里可是让他们这些师兄弟都极为头疼。现下谦恭有礼,两人望着柳不尘的背影远去许多了,才回过神来:师妹该不会被夺舍了吧!
晨练结束,柳不尘的师尊文狐英要见他。
古梧是个极小极普通的门派,存立只有几百年的历史,门派中人都淡泊名利久已,并不活跃在各大宗门的活动中,只有门中人下山历练,行医仗义,世人才偶晓古梧道人。
那七星宗可能是觉得古梧地小人轻,不屑于与之产生交集,不计较那件小事,不过那七星宗的人怕是再不能遇见了。
古楼烟雨,林石相砌,泉水叮铃,日曜参入映光光点点,且环有朗朗清风相伴声声鸟鸣,着实是个清宁福地也。
走入圆门,正见师尊于院中闻茶品茗。华发如瀑,稠且细长的眉垂落耳边,那白胡须更不遑多让,容颜虽已老去,但眼眸清明,活似老神仙。
“来了。”细酌一口,热茶浓郁,配此间新芽春露,梨花清香,郁郁春风来,掌一杯热茶,散去浑身凉意。
“这几日绵雨不断,今日难得停歇啊!”抚捋胡须,屋中烦闷,趁着今日歇雨,再忍不住烹茶观书。
柳不尘俯身作揖,“弟子拜见师尊”
鹤发白眉的师尊看着他,似有深意。
“为师罚你可有怨气?”
柳不尘垂首倾听,“弟子过错,受杂言乱耳,出手伤人,师尊所罚,弟子切身熟过。”
似有一股耳不堪察的叹息和若有若无的悲凉意,是不知何时起了风,惹得梨花飞曳。
“还有几日,你师兄他们就要下山了,你比他们晚下山,为师也并没有需要你要做的事情,这第一次历练你便去看世间之物,悟世间之情,疑世间之问,解世间之惑,你穿行于世间,当记你为何三个字,这三个字于他人亦然。”
“弟子谨记!”
再添茶满杯,茶面溢出朦雾,文狐英再看一眼柳不尘,将枚玉坠挂在柳不尘的脖颈上,“此玉佩系你母亲交于我的,过两天我也要离开一段时间,这玉佩先就还给你了。这几年能教的都教于你了,你务须再勤加修炼,你掌门师叔祖近日烦恼山门收徒之事,你此后下山便为你师叔祖分忧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