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昄衣的降生进行统一登记,方便监测其动向与心理状况。”
木制板上粘连着一个硕大的金属夹子,夹子张开血盆大口,吞咽了超过五份、二十多页的问卷,心理、身体、兴趣、未来……想到自己需要填写完这些问卷,春晓倍感厌倦。
“这只是形式对吧,你可以改成问问题,然后对我做出诊断。当问卷超过五份,无论如何我都会开始怀疑它的效用。”
“你的想法并不重要,以及,何不冷静点,这只是形式,应付检查的而已。只要你填完,对我们而言,这就是双赢的事。”虽然史米尔特对春晓的意见深表赞同,他甚至激动地频频点头,但他仍然必须为委员会挣回面子,“我能坐在这里和你谈话,就是因为这一沓该死的问卷,说实在的,他们只需要你的笔迹,他们根本不在乎派出谁来做诊断。‘结果是最重要的’,他们总是这么嚷嚷。”
需要我的笔迹……春晓眯缝起眼睛,“做个假设,如果我不填呢?。”
“那就没办法了,按照常务委员会法规第五十二条,简而言之,我可以直接处死你。”而史米尔特本人可没报这样的念头,他耸耸肩道,“虽然填这些真的很麻烦,但我还是倾向于你把它填完。私心而言,我更希望能和你平等相处。手刃昔日认识的人总是不太愉快的经历。”
春晓被他的自大逗笑了,“我们的对话没进行十分钟,你告诉我委员会对我评估最终只是为了我的笔迹,还劝我与你和平相处,这信息量似乎有些大。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成为昄衣的最初一段时间,人们总会为置身于一个并不熟悉的维度而感受到多种复杂情绪,这个时候能拥有一个向导不是很美妙的事吗?我想你能猜得到,我是来毛遂自荐的。”
“你有我的档案。”
“确切的说,我只是看过。想从议会官员手里套出你死后的信息可不容易,嗯,也许你应该对我温柔些。”
“我想你认识死前的我。”
“是,我认识你。”史米尔特的声音下坠向一个难以自控的位置,他的难过不言而喻。情绪就像一个旋转上升的泄气气球,像是将要夺走他全部的空气。国庆,奥尔多皇家护卫队的武装直升机使用彩色拉烟剂在空中留下国旗的色彩,红色、蓝色和白色,列队的友盟方阵中,他远远瞧见菲宁-马多迪尼的身影。她穿着护卫服,纯黑色带鹰标的硬质邮差帽,站得第一排正中。她的视线总是如此专注,永远不会分神看他一眼。
春晓看着他暗自神伤,怀疑这个男人陷入了一种自我感动的幻想境地。还是不要叫醒他会比较好,她想。
“我以为昄衣死后不会记得所有与他们有链接的人。”
“一般情况下,是的。但我不一样,”史米尔特站起身,他前倾身体,向春晓展示他左眼中静静闪烁的图腾,“有印象吗?”
针扎般的刺痛突兀地环绕在春晓脖颈的位置,她伸手抚摸着那一块皮肤,不失礼貌的地点头。光是看到图腾身体就有如此反应,很难不有印象。
维伦亚,比其一个姓氏、一个家族,世界史更愿意称他们为一个独立种族。他们拥有纯正的白人血统,金发碧眼的传承,作为世界上已知唯一可以不通过死亡将指定继承人转化为昄衣的家族,他们的特殊性不言而喻。
“能让一位维伦亚为我跨越迷游域(Dissociation)执行任务,我们很熟?”
“不,只到认识的地步,我会出现在这里单纯是好奇所致。”耸耸肩,史米尔特坐会办公椅上,他将双手置于后脑勺处,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跨越迷游域(Dissociation)的确是天大的难题,无论是对人还是昄衣。结束旅程的第二天我就被工作人员搀扶着住进了酒店,我整整做了五天的噩梦。醒来就吐,吐完又被幻觉缠绕,一度觉得自己处于濒死的境地,只能说我花大功夫来见你,你不应该怀疑我的诚意。”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做我的向导,那也请诚实地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