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且慢。”
松茗楼外,大步流星的宋晞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那闲梦楼在何处,拦下迎面而来之人,一面作揖,一面道:“小弟姓云名拂衣,初来南州城,听闻城里最负盛名的闲梦楼就在不远处,不知公子可否告知那闲梦楼在何处?”
“你不认识闲梦楼?”
晃眼如同绿孔雀的年轻公子眉梢轻挑,手里的纸扇张开又合起,歪着头打量片刻,手指东南方,慢条斯理道:“沿祈鄀街一直往南走,约莫一炷香功夫,若见琳琅街前有红楼拔地而起,那便是南州城尽人皆知的闲梦楼了。”
“多谢公子。”
“等等!”青年合上折扇,乍然上前一步,“公子打算就这样去闲梦楼?”
宋晞看向身上破旧却干净的长衫:“有何不妥?”
“公子初来乍到有所不知,闲梦楼是达官贵人流连之地,小公子一身粗布麻服,那几个见人下菜碟的侍卫见了,怕是不会让公子进门。”
青年神色轻挑,唇边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妨事。”宋晞拱拱手,“多谢公子告知。”
一席倩影迈入暮色深处,松茗楼前的青年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没有挪动。
一炷香后,宋晞抵达闲梦楼。
如同茶楼闲客所说,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煊赫如同宫中殿宇。
不远处的琳琅街午市方休,夜市未开,闲梦楼前人稀车马慢,难得清闲。
“走走走,再不走就让县太爷来抓你,怕不怕?”
一道惊喝声传入耳中,宋晞偏过头看,合抱粗细的雕花廊柱前,两名身形彪炳的侍卫拦住一名灰头土脸的小姑娘,正气势汹汹地训话。
小人儿的衣服破了一角,她低头扣着破洞,恁两名侍卫磨破了嘴皮子,依旧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说了没见着你哥,昨儿个下值时就没瞧见,今儿个也没来,你等再久也没用。”
高个的侍卫有些心急,握了握刀柄,转身问另一人:“这可如何是好?你与他亲厚,可知他去了哪里?”
矮个摇摇头:“昨日之后便不曾见过。”
小姑娘攥着衣角,又欠身往门里瞧。
“说了不在!”
恰有客人上门,高个侍卫一心急,一把推到小姑娘肩上:“还不快让开?!”
“住手!”
眼见小姑娘被推到在地,宋晞一个箭步上前。
“这是作甚?”她狠狠瞪向高个侍卫,然后一边扶小姑娘起身,一边追问,“不过是站在廊下,碍了你们什么事?”
“公子有所不知,”高个侍卫长叹一声,解释道,“她并非乞儿孤儿,她名唤江小小,兄长江屏是我二人的同僚,昨日一夜未归,小小才会来此处。只是此地毕竟……如何能让她一小姑娘在此久留?江屏从来老实本分,昨儿个也不知怎么了,值守时玩忽职守,下值后索性不见了踪影。小小已在此候了一天一夜,可江屏不在里面,兄弟几个也没有办法。”
“既如此,让旁人送她回去便是。”宋晞拂去江小小身上的灰,站起身道,“既是同僚,总该知道他家住何方。”
侍卫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齐齐抱拳:“如此,便依公子所言。”
宋晞抬眸望向灯火盈盈的高处,眸光微转,若无其事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闲梦楼?我听说楼里有位如烟姑娘,琴棋书画皆信手拈来?”
高个侍卫眯起双眼,不客气的话已到嘴边,旁边那人忽然轻扯他衣袂,抬眸朝遥处投去一眼。
不知看见了什么,高个侍卫神色微变。
宋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晚市刚开,琳琅街上行人渐多。
一抹鲜亮的孔雀绿掠过人流,眨眼消失不见。
那是?松茗楼前替她指路的绿衣公子?
“公子,里边请!”
身后的侍卫已让出大门,毕恭毕敬迎她进门:“不瞒公子,如烟姑娘是我闲梦楼的头牌,现下正忙着招呼贵客。公子若是不急,先去堂里吃会酒,听其他姑娘唱两曲,如何?”
“也好。”宋晞款款入内,“不用跟着我,让我自在些。”
“公子请便。”
红楼闲梦,春色满园。
热闹非凡的闲梦楼共三层,一楼大堂是鱼龙混杂的大杂烩,姿态婀娜的女子在轻纱缭绕的台前翩然起舞,宾客和伎子分坐台下,饮酒作乐,轻歌曼舞。
二楼是十数间装点精雅的雅间,姑娘的名字挂在门口木牌上,来宾非请不得入。
三楼是主人家自用的小阁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前有侍卫看守,看模样似比正门侍卫还要更魁梧些。
高个侍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宋晞提步往二楼走。
如思、如梦、如兰……
“如烟!”如烟两字映入眼帘,宋晞步子一顿。
恰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