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蹙眉,眼含担忧,上前一步说道:“五哥?”
顾易连忙上前搀扶问道:“怎么回事,五哥?”
我晃了晃头,艰难的开口道:“回……去再说。”
昭宁连忙将手中披风给我披上御寒,垫脚给我和顾易撑伞,顾易架起我的一只手臂,扶着我回去。
雨丝纷纷扬扬落下,细细绵绵,接连不断。落在白玉阶上,将尘埃洗净。
皇帝从御书房中走出,远远的望着这三个人,摸索着下巴思考道:“朕这三个孩子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5.
烛火摇曳,暖光在人俊美的脸上投下阴影。我微微侧头,由太医将我伤口紧紧扎好,额头上不禁冷汗淋淋。
似是感受到顾易如临大敌的眼神,我笑了一下说:“没事没事,小伤小伤。”
“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顾易翻了个白眼,转头问太医道,“任太医,我哥怎么样了?”
任太医停下收拾药箱的动作,行礼回道:“五殿下静养三十天左右,就差不多好了。我给殿下再开副药,殿下每日按顿吃。三十天以后,我再另开一副药,殿下记得派人去太医院取。”
顾易慢慢盯着我,我默默移开视线。
顾易开口道:“多谢任太医,您先下去吧。”话罢,待我合衣穿好衣服,命人唤昭宁进来。
昭宁匆匆进来,拧眉看向我俩,刺了我俩一句:“这下好了,母后有两个病秧子儿子了。”
顾易摸了摸鼻头,怎么还无差别攻击呢,连五哥都被刺了一句,看来昭宁真的生气了。
我抬手,揉了揉阿宁眉心,然后放下说道:“小小孩,别老皱眉。”
昭宁冷哼一声。
我面对他俩问道:“这件事你们怎么看?该怎么解决?”
“五哥,你得先离开皇城,避避风头。最好,是用春闱秋闱的借口。”顾易斟酌的开口道。
“嗯,七哥说的没错。最好找个什么大儒出个题,名正言顺的出去躲风头。”昭宁接着开口道。
我嘿嘿一笑,说道:“跟我想的一样。我这次从苏州回来,认识了两个有才人,回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顾易忍不住开口道:“五哥,你歇会儿吧。”
我胡乱点了点头,说:“好好好。”总觉昭宁一直在沉默,我转头向她看去。
一滴水光自昭宁眼角划过,我慌忙拿起帕子给她擦擦眼泪,道:“阿宁?怎么了?怎么哭了?”
昭宁接过帕子,哭声道:“哥哥,不安心养病,我担心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只好拍拍胸口,保证道:“好,哥哥听你的,不行你就去看着哥哥好了。”
昭宁睁开一只眼,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6.
过了几日,昭宁去戏院听戏。
眼瞧着台上饰演王昭君的戏子头戴凤冠,外披红衣,内着金色蟒袍,轻拢衣裳,兰花指轻点回扣,娉娉袅袅的上台了。半抱琵琶,素手轻弄弦。摆弄着阔袖,
唱道:
“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
转念间,饰演汉元帝的戏子声音颤抖得唱起曲词《梅花酒》:
“返咸阳,过宫墙;过宫墙,绕回廊;绕回廊,近椒房;近椒房,月昏黄;月昏黄,夜生凉;夜生凉,泣寒螀;泣寒螀,绿纱窗;绿纱窗,不思量。”(1)
……
自垂帘后传来缕缕茶香,昭宁的小丫鬟莹儿边沏泡茶水边扭头好奇的向大丫鬟杏儿问道:“杏儿姐姐,姐姐,公主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汉宫秋》啊?杏儿姐姐,你知道公主她看过多少遍了吗?”
杏儿横了她一眼,警告道:“赶紧泡茶,别打听些有的没的。”
杏儿将沏好的茶端起,走向戏院内室,莹儿紧跟其后。
曲唱罢,戏幕落。
杏儿来到昭宁身边,不知道公主从哪找来了一个琵琶,正在轻拢慢捻。悄然将茶水放到昭宁手边,昭宁抬起茶杯,抿了一口,对杏儿莹儿问道:“你们跟着我看过这么多回《汉宫秋》,对王昭君的印象是什么?”
杏儿沉默不语,莹儿却争着回答道:“平沙落雁?”(1)
“只记住这个吗?”昭宁喃喃低语道。
莹儿跳脱的回答道:“不然还有什么?”
“铮”的一声,弦断了。昭宁将琵琶轻轻放在桌上。
昭宁叹了一口气,心中道:世人只记住她们的美丽的皮囊,却无人注意深埋于外表之下的灵魂,还有她们无私的奉献。
昭宁复又问道:“她心中没有恨吗?”
“为什么……”莹儿正要回答,却被杏儿扯住了袖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昭宁蹙眉思索:
她没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