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小孩儿应当叫陈哲。说起来,这户人家,倒是和魏将军魏府有些渊源。”
陈秋野一听,指尖在掌心掐出了红印。
没错了,是陈伯张婶他们。
“他爹娘,就是如今东吉城陈氏糕饼铺子的掌柜。后来,这不是找不着儿子吗,便去香茗寺里领了一个。倒是没想到,这领养来的,居然是魏将军的亲生女儿。”
“你说说,要不是因为我,这老头老太,能仗着那魏知芸,享受如今的荣华富贵吗?”那人说到这,竟是有些得意。
陈秋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想清楚了再说。”
那人回过神来,忙住了嘴,“啊呸呸呸!都是那东方晋的错,若不是他那什么劳什子斗兽场,陈哲一家怎会分离?”
陈秋野闭上眼,“继续。说说你是如何将陈哲悄无声息带走的。”
那人摆摆手,“这还不简单。他们家当年生意不错,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去喝茶吃点心,我们这些背靠着东方晋的人,自然也常去。一来二去,就和他们家熟识了。”
“别说,阿哲长得是真的好看,明明是个小公子,却有一幅比姑娘家还要生得好看的面庞。那日,我不过是听说他要去找什么朋友捉鱼,便唬他坐我的马车去。那马车停在铺子内院落里,他便当真二话不说就上了马车。上了马车,便被迷晕了。”
“走的时候,他爹娘还和我打了招呼,让我以后常来。”那人嗤笑。
“后来,我是想常去啊,可他们那铺子不开了。唉,也是可惜。”
“够了!”陈秋野出言制止了他,随即又冷静下来,继续问道:“再问你个事。后来,官府的人去查过,说是带走陈哲的人,应当就是铺子的常客或是邻里,为何后来什么也没查出来?”
“你说这事儿啊。那咱不是有刑部的人撑腰吗?怎么可能查到我们头上呢?”
陈秋野眯起了眼睛,仿佛一场厮杀中准备将对面敲骨吸髓的野狼。
刑部?王康?难怪了。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勾结了吗?
至此,事情的经过便浮出了水面。
再往后,在斗兽场的日子,陈秋野便有记忆了。
逃走后,皇上将自己救下养在宫中疗伤,东方晋等人自然是追查不到的。
等陈秋野学成后出现在众人眼前时,那时的他,已然与小时候的长相不一样了。
再加之有魏忠明和皇上对他陈铮将军后代这个身份的认可,这些人自然也就没有将他往陈哲身上去想。
但陈秋野还未来得及再细想,那人谄媚地笑着,问道:“那……陈将军,我将我知晓的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在皇上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啊?功过相抵。我只是个办事的,罪不该死啊,我儿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陈秋野将手中画像细细叠好,塞进领口中。
“你儿子不能没有父亲?那陈哲就可以吗?”
“这……”那人哑口无言。
“想要我帮你美言几句是吧?”陈秋野冷冷道:“这样吧,我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他撂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独留下那人在后头怒吼,“陈将军!你答应过我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走出牢狱,外头高悬的初春暖阳,将方才身上沾染的寒气驱散。
陈秋野漫无目的地走在东吉城的街面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到了陈氏糕饼铺子跟前。
陈伯正巧看见他,忙招手示意。
“陈将军,我听阿芸说你受伤了。如今身子好些了吗?”
他只知晓陈秋野受伤了,但是因何缘由,倒是未知。
陈秋野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涌出。
他如今已经确定,自己便是陈哲,而陈伯和张婶,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可当陈伯站在自己眼前时,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该不该告诉他们,他们的阿哲还活着?
该不该告诉他们,自己便是陈哲?
这么多年了,也许陈伯他们早就死心了,此时告诉他们,可会乱了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生活?
加之若是知晓当年自己被掳走后,在斗兽场过的日子,他们会不会自责?
还有,东方晋的党羽也不知是否清理干净,若是有人为了害自己,针对他们,岂不是反而给他们带来了危险?
陈秋野想得很多,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好多了,多谢关心。”
“要……来点糕饼吗?我记得你上回说喜欢吃这椒盐饼?”陈伯不等陈秋野回答,拿了张油纸,便自顾自包了几枚。
“喜欢。您和张婶做得好吃,合我胃口。”陈秋野上前,笑着说道。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以前啊,小哲……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