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赞同,因为这并不是一件稀奇事,她说:“诸多凡人如是。”
“诸多凡人如是,可我非诸多。”
“修仙者寿数长远,普通妖族也有数百年光阴,更不论那些血脉高贵的妖 ,唯有人族,一生如白驹过隙。若真到了那么一天,他们会为此奋战,却不会和我们共同奋战。”
徐晟洲说的是‘他们’而非‘你们’,他细细观察着风清的表情,见她并未有异常,这才更加神态自若地开口。
“人间,对修仙者和妖族来说,更像是一块惨败之后划分给魔族的地界。只要他们不冲上仙门,杀进妖界,都无所谓。”
“可我们有所谓,人族还在活着,会一直活着。”
徐晟洲看向更远处黑暗:“修仙界不缺徐晟洲,但人间需要徐晟洲。”
“我不怕死,但我要死在我的家。”
来路已经走完,耀野也回来了,在城门口等候自己的主人,徐晟洲走过去,摸了摸耀野的耳朵,然后翻上马背回拉缰绳,徐晟洲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和目的,他对风清说:“我只为泫北而战。”
马头调转,徐晟洲将他们的约定又描绘了一遍:“风清,下次见面教你骑马,别忘了。”
同稷澜宗合作,结盟仙都,聪明如他不会不知道未来仙都会将他当作一把利剑,他不在意当仙都的马前卒,他会每一次勇敢地出兵魔族,直到彻底斩杀魔族的心脏。
所有的目的只是为泫北,为人族。
此刻年轻将军的模样已然深深映进她的心中,在风清自己都还未察觉的时候。
她捧着花盆温声相送,夜色与山野缠绵,她轻轻回应:“徐晟洲,下次见。”
此刻,风清无比渴望,如果可以,让她活下去吧。
再见一次。
毕竟,他是如此令她舒服。
风清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散,心魔已经迫不及待地开损:“小魔头,装什么温良好人,人家早就看穿了你的沉沉心计,你竟然还刻意等他回来,你这是上了他的钩!”
风清将箩楹举高,一边走一边细细地观察这看起来细弱至极的小白花,来到人间的这短短十几日也如走马灯一般晃过。
风清的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她满不在乎:“那又怎样,他不是说了只为人族吗?”
“他说你就信?你不会是因为你们老六死了你就急了吧?”
心魔越想越觉得可能,这勤勤恳恳修仙的小姑娘忽然落下一步狠棋,把人族和仙族绑在一起,肯定是想使坏。
使坏没关系,这宿主本来就不是好东西,可她也不能这样盲目信任一个陌生男人啊!
心魔感觉自己操碎了心:“就算人族和仙族结盟,那徐晟洲出兵一万次也不可能斩杀魔主的!三界能破魔者唯有破魔刀主,这可是天道说的,你不会忘记了吧?你那血包一身本事,志在三界又有何不可?把这种可怕的存在的当作棋子,你也不怕他反扑!”
心魔依旧相信自己的直觉,灵台幻象之中徐晟洲杀了风清,就一定不是什么好的预兆,风清如果把他吃了,将罗刹梦蛊圆满了也就罢了,反正这姐们命中注定要成魔的,心魔完全不在乎她现在修仙修地多么厉害。
但徐晟洲这个变数太大了。
她必须要在风清成魔之前好好提防徐晟洲!护着风清活到成魔的那一天!
心魔觉得自己任重道远,不由得又怪起狗屁的天道,竟然把她往气运之女的路上拐,害她走上修仙这条歪路!
风清对心魔的抓狂毫不在乎,她顺着山道往狭鹰关走,她记得,好像走过狭鹰关,就是泫北国境了。
直到心魔说的没了气儿,恹恹地挂在灵台边边,风清才好心提醒:“说累了就睡吧。”
心魔冲出灵台,白朦朦的雾团揪着她的衣领,像是耍赖却又带着几分委屈:“你......你这个......小坏蛋!不听我的话呜呜呜。”
漫不经心地玩着柔弱的花瓣儿的风清这才腾出目光给眼前的这团。
那双清绝的美目不含任何杂质,透亮地像是一双琉璃,可心魔却分明地觉得那里面雷霆叱咤,波涛汹涌,比起雷霆海的可怕也丝毫不逊色。
四目相对着,风清忽地又笑了。
她最近笑的太多了,心魔有点怕,暗道不太妙。
果不其然,风清轻飘飘地就说出让心魔毛骨悚然的话:“我比他弱吗?”
“志在三界有何不可?”
“呵,那我以三界为棋,又有何妨?”
心魔被她这平静又可怕的模样刺激到了,电光火石间忽然就福如心至灵台清明,心中的猜测不断刺激着心魔,她抓狂尖叫:“你你你!你是想再起战火,好利用乱世为自己积攒功德,借机飞升!”
对啊对啊!这小魔头自从被天道拐歪了之后不就一门心思修仙吗?她已经站在了修仙界的顶峰,那还能追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