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牧冬尧再次站在谧光传媒的大楼前。
她曾抱着对纪录片的一腔热情走进公司大门,也曾庆幸自己的工作是兴趣所向。
然而此时此刻,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
不过不管她和公司、和孟箫发生什么不快,同组的同事从来没有对她不好,她还是希望能和他们体面地道个别。
她把一个不透明的文件袋抱在胸前,抬步走了进去。
由于她现在处于停职状态,员工信息也被系统锁定,无法通过进入大楼的闸机。孙邈得知她要来,提前下了楼,正在闸机旁边等待。
“姐,这边!”见她进来,孙邈赶忙招了招手。
牧冬尧扫了眼他另一只手端着的咖啡,随意闲聊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喝咖啡了?”
孙邈笑着答:“人家给送的,不喝白不喝嘛。”
两人来到电梯间等电梯,正巧遇见同组的一位男同事。
这位男同事平时和孙邈关系还不错,见到两人之后,先是打了个招呼,继而顺着孙邈的话继续问:“哟,是小姑娘给送的咖啡呀?”
“什么小姑娘,净瞎说。”孙邈作势要踢他,男同事笑着躲开了。
孙邈趁乱悄悄瞥了牧冬尧一眼,底气不太足地又补充一句:“只是一个客户送的。”
“你不是置景师么,还能和客户有联系?”男同事有点奇怪。
“那客户找我打听点圈里的事——怎么啦不允许?”孙邈含糊回答,只想快点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好在电梯“叮”地一声开了。
乘坐电梯的还有不少其他部门的人,挤挤挨挨的。几人也没再多聊,安安静静地站着。
到了纪录片部门所在的楼层,男同事回了自己的工位,牧冬尧则打算直接去找武正明。
孙邈不太放心,问了一句:“姐,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牧冬尧淡然一笑,“不麻烦你。能出现在这里,就代表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情况的准备。”
“哦。”孙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姐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再吩咐我。”
她颔首,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一路走向武正明的办公桌,路过的同事纷纷和她打招呼。一位上了点年纪的老员工甚至还说:“小牧终于回来了呀?你不在,组里的气氛都有点闷呢。”
她莞尔,语气平和地解释:“让您失望了,我今天是来提辞职的。”
说完,她补了一声“抱歉”,继续向前走去。
老员工一愣,看着她的背影重复念叨一遍:“辞职啊……”
武正明已经听见了她和别人说话的声音,没等她走到他面前,他便先一步站起来,向她示意道:“我们去会议室。”
牧冬尧颔首,快步跟了上去。
眼下也没有什么座次的分别了,两人随手拉开椅子坐下。
武正明心事重重,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牧冬尧没被他的情绪影响,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手写信。
“武组长,我认真考虑过了。现在这样停职,对我和公司都没有好处。虽然您说,后续可以让我回到公司,但是出过黄主任这样的事,公司应该也很难再重用我。”
她把辞职信递交给武正明。
“所以我想,还是主动离开吧,就不给公司和自己添堵了。”
武正明双手接过辞职信,微微眯起眼睛,通读一遍。
片刻,才把信纸放到桌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冬冬,你一向拎得清。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就不多劝你什么了。”
“这些年你在我手下做事,一直兢兢业业,我作为组长都看在眼里。我本来想着雁北草原项目的资质好,才带你一起做,没想到却遇上这种事情……”
他重重地锤了一下大腿。
牧冬尧默了默,才说:“我知道您器重我。”
武正明叹了声,语气里多了几分郁郁不满的意味:“说到底还是我这个组长不够厉害,护不住自己组里的人。”
他顿了顿,又道:“其他话我不多讲,但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如果不说,良心上过意不去——”
“您是不是想说,我被黄朔找麻烦这件事,和孟箫有关?”牧冬尧打断他的话。
武正明有些意外,“你已经知道了?”
牧冬尧轻轻点了下头,“我被停职那天,一组也有个叫余昕的小姑娘被开除了。她后来找到我,跟我说了其中的内幕。”
武正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不语。
话正好说到这儿,牧冬尧借着机会拿出另一摞打印纸,推到武正明的面前。
这摞资料的第一页是一封举报信,大致内容是举报孟箫仗着职务之便恶意排挤同事,对待职责内的工作消极怠工,敷衍了事,屡次对公司规定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