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会儿,老杨过来敲门,说是要去附近的镇子上采购点旅程中要的东西,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牧冬尧在屋里闷着也无事可做,正想出去转转,换换心情,当即答应下来。
出于工作习惯,她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便携摄影机,方便随时随地记录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她从一个小行李箱里取出摄影机,检查了一下电量,确认还有电,才拿在手里,跟着老杨出了门。
下到一楼,老杨接了个电话。挂断以后,抱歉地朝她笑笑:“另一个报名的妹子说快到了,我在这儿等会儿她。让老宋开车带你去买吃的,行不?”
考虑到她和宋丞风之前的隔阂,牧冬尧有些犹豫。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宋丞风没什么反应,她又划定了“不认识”的界限,干脆就陌生到底,井水不犯河水地度过这段旅程。
牧冬尧扯出一个笑:“当然,这有什么不行的。”
这话说得潇洒,然而走进院子,她便打起了退堂鼓。
宋丞风的车没换,是一辆白色的SUV。长期奔波在外,车身蒙了一层灰扑扑的土,车门下方也多了些磕碰的痕迹,看上去有些落魄潦倒。
前排的车窗降下,他坐在驾驶位,左手的胳膊肘搭在窗框上,偏过头来看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他没什么表情地示意了下:“上车。”
牧冬尧特意看了眼后排座位,是空着的。她拉开车门,心想这样正好能和宋丞风拉开些许距离。
刚斜进半个身子,还没来得及坐定,便又听见他说:“坐前面来。”
……
牧冬尧的盘算被他一句话推翻,心里的小人凭空挥拳,然而面上仍保持着一派平静,重新坐进了副驾驶。
下午阴天了,草原上的景色比不上来时好看,牧冬尧将视线收回车里。
别看车子外面灰头土脸,里头倒是收拾得干净整洁。中控台上没放一点杂物,唯一一样不属于车本身的,是反光镜上挂着的一个卡通挂饰。
一只小白熊用圆乎乎的爪子裹紧棉被,脸上露出舒适满足的神情。整个挂饰随着车辆颠簸而轻微晃动,牧冬尧只看了一眼,便立即移开了视线。
这只挂饰还是她送给宋丞风的。
当时他们刚在一起不久,宋丞风需要开车去临市比赛,两人要分开几天。
平生第一次有了男女朋友的牵挂,正是感情黏着的时候。牧冬尧舍不得他,临走之前,探身进入车里。
“你一看见它,就要想起还有人在等你。”她挂好小熊,笑着眨了眨眼,“早点回来哦。”
曾经的美好回忆,如今只觉得梗在心头,上不上下不下的。
既然都已经放下她了,不知道为什么还留着这只小熊。牧冬尧暗暗腹诽。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宋丞风打开了收音机,默认播放的是地方广播。两位主持人的口音浓重,节目也不怎么严肃。在漫天胡侃和不时响起的笑声中,车子缓缓驶进镇里。
镇上的路本就不怎么宽,再加上道旁横七竖八地停着汽车和电三轮,愈发显得拥挤。
宋丞风倒不着急,稳稳当当地错车,不多时后,停在一家超市门前。
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挺简朴的红底白字招牌。店面不算大,货品却十分齐全,一人多高的货架有六七列,无不摆的满满当当。
“想吃什么,你自己挑。”他交代了句,便往最里面那列去。
牧冬尧应了声,朝另一边的零食区走。
平时拍纪录片的时候,往往要在片场呆很久,有时不方便吃饭,就随便找些卤蛋、薯片之类的垫肚子,久而久之养成了兜里揣着小零食的习惯。
顺着口味随手挑了几样,都是有独立小包装的,分量合适,也方便带着。
她抱着零食去结账的时候,宋丞风还在收银台旁边的货架前,对照着一张长长的单子挑选商品。
超市老板扫描好商品条码,报了个总价。牧冬尧掏出手机准备付款,却不小心带出了兜里的一张纸片。
纸片有些重量,保持着背面朝上的状态,斜斜地滑到宋丞风的脚边。她几乎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当即弯腰去捡,却还是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抢了先。
宋丞风轻轻捏住纸片的边缘,手腕一翻,正面的内容就显露出来。
白羊湖,他的马,都好端端地保留在画面上。唯独骑手的部分被凭空消失,就连纸张边缘处的毛茬还是崭新的。
他缓缓抬起眼,头向左偏,目光微沉。
周遭的气压似乎也沉了下去,她能感觉到他在生气,看向她的视线带着质问:这是什么意思。
牧冬尧:……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把照片随手揣进兜里。
不解释吧,显得她对他有什么不满,故意撕坏似的;解释吧,又有些复杂。为什么带着这照片,又是怎么被弄坏的,实际上是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