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书院后天要举办入学典礼。怎么还没把详细内容呈报上来?”
谢桥沉默了一下,小声说:“按惯例,开学典礼只向院长汇报...”
刘韬怒极反笑:“来来来,谢院长,您请上座,我站着,听候您差遣。”
谢桥“刷”地一下就跪了下来,哭丧着脸对刘韬说:“三殿下,都怪小人疏忽。这几天为了学子们入学和住宿的事情,我是忙前忙后哇。一顿饭要吐五口才能吃完啊...”
刘韬:“...”
刘韬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谢院长,今年开学典礼到底打算怎么办?”
谢桥拿衣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站起来,刚打算跟刘韬汇报,就看见满脸崇拜的刘开颜正拿着小本本,一边看他,一边往本子上记东西。
他为这谄媚中又透着天真的神态震动了一下,低头缓了缓道:“今年开学典礼依旧是由刑部指派的指派一件案子交给学子们破。萧大人提议本次由学子自由组队,而不是像以往那样抽签。”
听到这里,刘韬皱了皱眉头。
谢桥接着说:“皇上已经准许了。待破案结果公布后,青岩书院的三位夫子,每人会选择三位学子成为其亲传弟子。至此,开学典礼就顺利完成了。”
刘韬一边听着谢桥的汇报,一边拧着眉头思考萧忱为什么要让学子们自行结对。
萧忱从不收门生弟子,也不与任何名门望族往来,根本没有年轻一代的势力可用。
刘韬想来想去,似乎只有破案的环节,萧忱可以操作的空间大一些。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温戈叛乱案中,还有一个名叫程一石的幕僚,官至都督,在百姓间很有口碑。
在叛乱案中,有人举报程一石和温戈私通叛国信件。圣上大怒,立即将程一石抄家,随后将程一石斩首,家眷入娼奴籍。只是后来刑部一直没有找到有关证据,此案也就成了悬案。
然而此后数年里,民间一直有不少百姓请求为程一石平反。圣上也不得不过问了几次。刑部再拿不出一个交待来,恐怕就要掉几颗脑袋了。
不过这种敏感的案子拿来做青岩书院的考题,属实有些冒险。萧忱真的会用这个案子引出温凡吗?毕竟只要温凡能拿出几封信来,证明程一石没有泄露机密,就能让程一石的家眷恢复自由身。据说程一石的女儿程谙,是个跟温凡定过亲的。
刘韬反复权衡,仍然认为萧忱拿这个悬案引温凡现身的可能性很大。何况刑部有萧忱的老同学苏安。找他运作一下,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桥见刘韬一直沉默不语,就凑过去看刘开颜在记什么。这一凑过去,谢桥只恨不得把自己眼睛挖出来。
只见刘开颜快速给他画了一副跪姿小相,在旁边备注了一些诸如:膝盖软,腰杆直之类的批语。最绝的还是标题:标准狗腿子。
刘开颜见谢桥表情十分不好,讪讪地笑道:“院长别误会,我就是忍不住学习学习。”
“学你个头!”谢桥再也忍不住暴戾之气,跳起来给了刘开颜两下爆头。刘开颜捂着头嗷嗷地跑,谢桥提起衣服下摆穷追不舍。
刘韬绝望地看着这两个狗腿子,只觉得别的皇子身边都是精兵强将,而自己就只能摊上这两个二货。
他拿起茶杯,默默叹了口气。
萧忱此时,如刘韬料想一般,正在游说苏安把程一石的案子拿来做考题。
苏安满面愁容地说道:“千峰啊,这桩案子的关键证据就是温戈谋反前夜,程一石给他写的那封信。信里到底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当时圣上本就有心铲除温戈的党羽,所以借着这个由头就把他处置了。这封信,先不说有没有人能拿出来,就说对案件真相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就算证明皇上确实冤枉了程一石,难道指望皇上给叛军的幕僚道歉吗?”
萧忱给苏安又倒了一杯酒:“安安啊...”
苏安浑身激灵了一下,“啪”地一声拍掉了萧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萧忱摸着自己手上的红印子,嘿嘿笑道:“安安啊,皇上想怎么做,咱们管不着,但是如果案件的真相不再重要,那么你苏安也不再重要了。你曾发愿,要做一个为百姓请愿,给冤者鸣冤,将凶手正法的好官。你不记得了吗?”
苏安的眼眶湿润了:“千峰,当年我们真是意气风发。哪像如今的我们,满面风尘沧桑。千峰,你还记得小梵吗?千峰,我连我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还能保护谁啊?”
萧忱收起了轻松的表情,仔细端详他的老同学,才发现苏安鬓角已经白了一片。
苏安喝了几杯酒,打开了话匣子:“千峰,我真羡慕你啊。你入则登朝拜相,出则遍历山川,不为世俗所累,不受情爱羁绊。普天之下,除了皇上,你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因为你在民间声望也高,甚至你无官无职,皇上都要敬你几分。可是我,空有抱负。这些年的理想早都在他人的白眼和刁难中被磨得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