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秋总是伴着冷雨,被风制着霹雳啪啦地打在窗上,留下片片雨痕。
雷声轰隆,闪电偶尔掠过,陡然亮起的光洒入室内,被半掩的窗帘隔成两边,一明一暗。
施黎澜站在窗边,眼神晦暗难明。
手机屏幕还亮着,刚结束的一个小时的通话全是教训,老生常谈的话题听得她几乎麻木。
小爸用略带着港城口音的普通话温柔劝她:
“你几时返屋企啰?为什么一定要在京市浪费时间学小提琴呢?如果真系有兴趣,大可在家族立稳脚跟后出国深造……”
话是这么说,施黎澜和小爸心里都明白。
哪里就热爱小提琴到不行了,她不过是想逃避港城这个伤心地罢了。
施黎澜一如既往地敷衍,终于惹火了对面人,一通含蓄责骂后被挂断了电话。
她没什么伤心,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半年内小爸不会重提回港这件事了。
施黎澜转身收拾屋子。
房子是她来京后买的,在京市四环,出行都方便。
最重要的是治安好环境好,听说小区造景更是请了国际大师设计,因而小区价格格外高昂。
不过施黎澜不关心这个,只要能让她心情舒畅,价格都是小问题。
她家是港城钟鸣鼎食之家,百年积蓄造就了如今的奢华。
家族独女买间房子,只会被嫌弃买的太小,不气派。
不过施黎澜习惯了一个人住,生活中又偏向于极简风格,太大的房子太空荡,会让她感觉毫无人气。
这间房子,90来平米,琴房书房一体,再分出客厅与卧室,正好。
施黎澜漫不经心地捋着皮质沙发,屋子很干净,说是收拾其实根本没什么好下手的地方,只是重复机械的动作。
就在她百无聊赖之时,电话又响了,
“难道是没练习太耐,感觉都追不回来……”
低哑磁性的男声在屋内循环,施黎澜拿过电话,看通话提示。
是赵加易。
前几天的不欢而散,导致两人最近几乎断连。
施黎澜心烦于家中事,无心安抚他,至于赵加易,大概在等她给台阶。
毕竟,一年来,一直是这样的。
因为她深爱他,所以必须永远容忍。
“喂,阿易。”施黎澜接起电话,声音淡淡,声调略低,有些空洞。
赵加易那边显然正在什么酒局中,嘈杂一片,连施黎澜声音都听不清,更遑论关注她的情绪。
“澜澜,我喝醉了,你来接我吧。”赵加易听起来喝了不少,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似乎是旁边人调笑了什么,惹得他又是一阵嬉笑怒骂,“哈哈草,滚一边去,我和我媳妇儿说话呢。”
施黎澜听得烦躁,不想去搭理酒鬼,刚要挂电话,就听对面一阵哐啷,好像有什么砸到地上了。
“易哥,易哥,你没事吧。”
施黎澜听到电话里有人慌张喊赵加易,
紧接着,电话就被旁边人接管,也是个熟悉声音,是赵加易挺好一哥们——李锋。
“嫂子,不好意思啊,易哥刚非说要出门接你,一个没站稳,脸被地面玻璃伤着了,我们先不等你了,先送易哥去趟医院。”
说到后面,男人声音已经带了焦急,很快就挂了电话。
赵加易好歹是赵家独子,更别提还有个京市大佬的舅舅,哪怕在他们圈子里都是被捧着敬着的。
这要是破了相,就算赵家不找他们麻烦,自家老头子那边也会动手收拾他们。
而施黎澜在听到赵加易脸伤着时,立刻握紧手机,站起了身。
声音更是不似往昔平稳,唇间流露的词句都带着惊惶的颤意。
“你们去哪个……”医院?
施黎澜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强烈的恐慌如同虚空中的一只大手攥紧了施黎澜的心脏。
——
陈筠礼来赵家看望二姐,眼见饭都要吃完了,赵加易还不见人影,不由得冷了脸。
陈筠雅是个温和性子的女人,虽然已经上了年纪,眉眼间却更加温柔。
她拍拍弟弟的肩膀,给儿子说好话:“他最近好好忙了挺久,今儿好不容易得空和朋友们歇了歇,你就随他去吧。”
“往日也就算了,你今天刚出院,他也不回来看看,越发没规矩了。”陈筠礼拧眉低喝,“还有那赵……”
陈筠雅摁住弟弟的手,笑着安抚他:“没事,没事,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
陈筠礼看着姐姐,十分不解,问:“你何必忍他们,如今赵家一门子废物,要不是我帮衬着,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在京市了。”
“我在商场上帮着他们,倒是给他们父子俩脸来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