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爱妻故去的第一百八十年,从爱妻故去的第十年开始,便很快迎来了又一个历日。
原本千年一次的历日被缩为十年。就像是一切被拉回十年前一般,那一日除了爱妻亡故,兄长失踪外,没有什么不同。可每每看到爱妻还在我的身畔,好像其他的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一次又一次,又一个历日到来,我已经有些厌烦这样反复而繁琐的仪式了。我看着侍者摆弄加冕册礼时的袍子,忽地感觉有一些无味,不知爱妻会不会也觉得劳累,觉得繁琐,甚至有一些记挂我。
我看着爱妻身着盛装,眉眼唇齿皆是如同我曾在梦境中所见的那般,美到了极致却又不张扬,不同的是那双不同于族人的淡金色眸子原本有着说不尽的温柔,现在却失去了色彩。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还是小殿下的她,柔软而坚韧,将我一点点从族人的陷阱中拉出,我多么庆幸当时选择去牵了她的手。可现在,她的手没有记忆中那样温暖,冰凉得让我有些烦闷,我将它们揣在胸口处,想着到了册封典仪时就会暖和一些,可并无甚用处。之后我便一直牵着她,虽说有些不符规矩,可是我是妖帝,谁又敢来质疑我?
也许爱妻是之前受了凉,一直到典仪结束,手都没有一丝暖度。我大发雷霆,处死了所有册封典仪上的侍者,看着各路妖王均面色苍白地跪在殿外,噤若寒蝉,我满意地笑了,可爱妻似乎并不喜欢这样,她没有笑。
又一个历日到来,爱妻的手依旧是冰冷的,我有些怒,就算是再来一次,这些被砍了头的家伙也依旧不长记性。我准备再次处死他们,直到他们记住为止。
不对,一切都不一样了,大侍者根本不是这个人,可他们说千年前被处死的那一批侍者是怎么回事?
千年前的妖帝?他们每个人都有记忆,却无法用任何手段描述千年前的妖帝是何种模样。
又一个历日,与我所猜想的一分不差。
他们并没有被困于轮回之间,而是这段记忆被篡改,将十年的时间篡改为千年,将每一任妖皇与妖帝所经历的历日复现,将过去篡改为现在,又在他们离开之后将记忆换成虚假的内容。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需要一个时机去验证。
爱妻身边的侍者侍奉爱妻越来越不够尽心。
当我回过神来,血迹已经蔓延到脚边。终于安静了,现在爱妻只能由我亲自来照顾。怎么之前没想到呢?只要杀光爱妻身边的侍者,我与爱妻就能时时刻刻都不会分开了!
这个十年,北墟羽退位,东墟文安成为新的幻莲皇,而我,则再一次成为妖帝。一切照常,却又有所不同,对于幻莲族来说,时间推进了一点点,但是对于整个妖族来说,没有任何改变。在这几十年来,我几乎将黄龙一脉杀灭,又将青龙族人囚禁,成为凥城的奴隶。我享受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反抗,暗杀,欣赏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疯狂,绝望。我可以不在意我成年之前所受的羞辱与冷落,可他们设计伤害了我最爱的人,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一百年…此间发生的变故被精准地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我只能继续等待时机,庆幸的是没有让我等太久。
焰传来一个令我十分在意的消息,“据说”是一万三千年前降临在此间的那位“守界人”频繁出现在焰蛇族领地,我今日赶到,只是远远的一面,就让我确定了煝的话。一万三千多年?那正是我真正成为妖帝的时候…
呵,反反复复,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上百次也会是巧合吗?若是命运让我一次又一次错过机会,那么我就会在命运眨眼的间隙之中将她斩杀!我怎能容忍,我怎能容忍?
东墟文安传来消息,祁拿到了攀枝连理灯,却又与守界人做了交易。真是幸运,幸运到让我嫉妒地快要发疯。他该不会真的能找回那条人鱼?
爱妻最近颇有好转,自从离守界人越来越近,她的身体也逐渐好转,不用再一直耗费我的血来喂养,如今我握着她的手,手指可以随意弯曲,柔软了许多,只还是冰冷的很,也许是在我身边太久的原因。
凤仪翎!你终于出现了,这是否说明,间界又开始重新运作,继续来推进我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