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眼帘,视野里的场景逐渐变得清晰。银装素裹的雪杉林高耸挺拔,青紫色的晚霞填充了每一寸树桠间的间隙,美得仿佛油画里描摹的景色。等身体的力气恢复了一些,他才从雪地里撑坐起来,轻唤了一声,“朔?”
过于安静的雪林散发出异样的氛围,他迟疑了一下,粗略地环顾了一眼四周。一望无垠的雪杉林冷清异常,别说人影了,连鸟兽的痕迹也无影无踪。
难道她用隐身术再次藏了起来?可这里渺无人烟,她没有理由那么做。难道出了什么差池吗?
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边呼唤她的名字,一边开始在附近的树林走动搜寻。由于无法感知她身上的自然之力,他只能通过肉眼探寻眼前的这片雪林,寻找少女的踪影。
树后赫然出现了一抹耀眼的银白色,如同洒在海面的粼粼月光,与雪地几乎混为一色。
“朔!”他三步并作两步地绕到了树后。然而,面前出现的场景,却与他的想象背道而驰。
少女紧闭双眸靠着树干坐着,宛若雕像般一动不动,手臂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显然已经陷入了昏迷。她银白色长发在风中轻舞,本就瘦小的脸颊隐在杂乱的发丝之下,只露出一双苍白干涸的嘴唇,赫然残留着醒目黑红的血迹。
他心里打了个咯噔,蹲下身去,用手指伸至她的鼻前试探。
血液颜色偏深,气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缓,应该排除了中毒的可能。
难道使用瞬移术时出现了失误,受到了法力的反噬?他不懂巫术,不知道该如何医治法术导致的伤势。如果巴德尔在就好了……就当这个名字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时,那双茶褐色的狭眸瞬间黯淡了下去。
“你身上流淌着巫族的血脉,你的父亲不是扎克瑞亚斯……”维纳利斯的话语仿佛再次在耳边响起。
他摇了摇头,扯回已经飘远的思绪,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他找了一棵高大的雪杉,顺着树干矫健地爬了上去。树冠上的视野比地面开阔了许多,借着夕阳的余晖,他看清了四周的地形。他们正处于雪山脚下,北边是绵延起伏的山峦,南边是望不见尽头的雪杉林,渺茫的雪原将他们围困在了中央。
等等……雪山上闪烁的光点,是村庄的影子吗?
他眯起眼仔细分辨,片刻后,眸中闪过欣喜的光芒。橙黄的灯火与暮色融为一体,以至于他一开始没有看出来。半山腰确实有一个村庄,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们有救了!
他没有多作迟疑,立即回到地面将少女抱起,步伐急促地向村庄的方向走去……
*****
午时,昏黄的日头才慵懒地从地平线探出头,雾灰的天空暗得像是蒙了尘,雪山之巅被低压的云层埋没。
依山而建的帕特斯村早已忙碌了开来。村民完成了一上午的劳作,结伴坐在田间的路边,一边闲聊,一边吃着带来的干粮面包填饱肚子。喧闹的集市也迎来了片刻的清净,妇女们采购完新鲜的食材,陆续归家准备为自己和孩子餐食。
窗边草铺上的少女还在沉睡之中,口中喃喃着模糊不清的话语,光洁的额头上爬满了细密的冷汗。
“不要……不要杀她……”
她猛地惊醒过来,大口喘着粗气,从草铺上坐起身。她的目光有些仲怔,茫然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陌生的床铺,坑坑洼洼的土墙,糊着莎草纸的破旧窗户……她没有表露出过多的讶异,只是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心绪,便利落地从草铺上爬起来。
在窄旧的木门前侧耳倾听了片刻,她轻声快速地打开房门,身形快得如同鬼魅,瞬间逼近桌旁俯身打扫的中年村妇。没有多余的动作,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银色的匕首送到了妇女的后颈,橄榄色的眼眸里闪过一缕寒光。
“这是哪里?”她冷漠的嗓音没有一点温度,散发着阴险可怖的气息。似乎妇女的回答迟疑半秒,她的刀口便不会留情。
可怜的妇人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半晌后,才后知后觉地尖叫起来,显然完全丧失了应答的理智。
砰地一声,土屋的外门应声被撞开。她机警地转头瞥去,门口赫然出现了一道高瘦颀长的身影。少年茶眸的瞳孔里溢出些许惊讶的神色,观察了片刻,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为他俊美的面庞增添了些许洒脱率性的气场,“朔,她不是坏人,是我把你送来这里的。”
他看上去步履匆匆,手上提着几只断了气的兔子,身上斜挎着一个亚麻色的布囊,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着什么。背后还搭着一把粗糙的木制弓箭,似乎是临时制作而成,看上去像是刚刚打猎归来。乌木色微卷的额发下,一双暖色的茶眸流淌着温暖炽热的光芒,令人不由自主地卸下防备。
少女的眉头褶皱了起来,迟疑了一瞬,才将手中的匕首收回腰间。村妇腿一软,扒着桌沿一屁股摔坐在地,抚胸大口喘气,显然被吓得不轻。
付提亚把兔肉扔到一旁的泥地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