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莲区坐落在伏尔坎山脚下的平原。据说,伏尔坎山其实是一座火山,但它上次喷发应该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没有人知道那时的情形。
风莲区的建筑大多由凝灰岩砌成,屋顶尖尖的,房屋周围种植着常绿的悬铃木,茂密的叶子在微风中簌簌作响。临近西西弗那神学院,路上行人和马车络绎不绝。高大的马匹经过扬起浮尘,惹得路上穿着时兴款式裙装、头发直接披散开来的女孩们频频皱眉。也有不少女孩仍旧用头巾严严实实地裹上,只露出一张光溜溜的脸,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她们大多衣着朴素,穿着旧式的亚麻长裙,用班德奥——一种束带——将胸脯和腰部系起。
在这样的环境下,玛吉就显得有些惹眼了。她衣着朴素又不束头巾,刚过耳际的短发显得有些参差不齐。一路上有不少目光在悄悄打量着她,她却哼着歌,淡定地拉着佩尔往前走。
远远地,就能看到西西弗那神学校的大门。六根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赫斯提亚女神雕像组成了柱式门廊,上方用古语雕刻着“西西弗那神学校”的字样。大门两旁种植着繁茂的圣洁树,蓝紫色的花穗点缀其间,一股异香随风而来。这种树的香气可以平息烦躁易怒的情绪,食用它的果实还能够抑制性. 欲。
门口,穿着浅绿色羊毛罩衫的少年热情地招呼她们填报名表。当他看见玛吉的短发时怔了一秒,说道:“很有个性的发型,很适合你。”
“谢谢。”玛吉淡淡地回道,提笔在第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哟,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衣着华贵的贵族小姐摇着羽毛扇挤进佩尔和玛吉中间。她层层叠叠的缎面长裙上缀满了珍珠和玛瑙,紫红色的长发上,用金箔编织成的月桂头冠闪闪发亮。她伸手拽住玛吉的短发,将她的脸转到自己面前,用充满鄙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
“我还是第一次见穷酸的平民把头上搞成这副样子,活像刚割完的稻草。”她一说完,身后的两个跟班就捂着嘴笑了起来。
佩尔捏住她的手腕,“喂,你干什么?”
她悠悠放开了手,目光在佩尔身上荡了一圈,“你们是朋友吗?你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怎么交了这样一个朋友?”
她捏起玛吉的报名表,眯了眯眼睛,“啊,第一志愿,音乐。这么说,你的歌喉一定很动听咯?真想听听看。”
玛吉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她,“如果小姐想要听我唱歌,我很乐意。只是,我的歌为歌颂而唱,而这里,”她微微一笑,“明显不是适合唱歌的场合。”
那个贵族小姐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不愿意唱?好啊,现在不唱,待会儿可别哭。比琳达,洛伊,给她点颜色瞧瞧。”
跟班一号走上前,上去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了这边,但看见为首的贵族小姐时又默默转了回去,空气很安静。
佩尔推开跟班一号,挡在了玛吉身前,“喂,别太过分了!”
跟班二号见状,巴掌直接朝着佩尔扇来,佩尔右手挡下,左脚踢在她的膝盖上。她一下单膝跪倒在地,佩尔将她的手甩开。
跟班一号朝佩尔扑过来。女人打架,历来最爱扯头发,放在西西弗那,就变成了扯头巾。佩尔拽住跟班一号的头发,跟班一号扯着佩尔的头巾。扯来扯去,头巾上的花结就被扯松了,一阵大风刮过,它便像风筝一样随风而去。
火红色的长发披散开来,像是纯净的火元素波浪在上下起伏。这一抹纯粹的火焰,一下压得贵族女孩紫红色的长发和浑身上下的珠宝都黯然失色。
周围一片死寂。
连玛吉也不禁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佩尔头发的颜色掺杂着一些橘色和粉色调,如今却完全变成纯粹的火红了。这种纯粹的火红,能与之相比的,恐怕只有……之前她就怀疑过佩尔的身份,但如今看来,佩尔的身份恐怕比她想的还要更高。但从佩尔的言谈举止、穿着打扮中,又完全看不出来,这才是最奇怪的。
僵持间,一个威严的声音如同巨石投入水面,打破了沉寂,“多洛莉丝,你在做什么?”
贵族小姐慌张地转头。当她看见那位银色长发、握着与人齐高的黑曜石法杖的长者时,连忙低下头,脸色变得刷白。“伯温校长,这两位小姐对我出言不逊,我只是让我的两位朋友小小地教训她们一下,免得她们不懂规矩,将来在学校里闯了祸。”
“多洛莉丝,教训学生是老师的工作。我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伯温校长淡淡说完,从她们身边径直穿过。佩尔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多洛莉丝瞪了她们一眼,领着她的两个小跟班,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摇着尾巴走了。
佩尔捡起头巾,重新将头发绑好。在她们继续填写未完成的报名表的时候,那个招待她们的绿衣少年压低了声音说道:“唉,你们怎么还没进来,就惹上了她,这下你们要倒大霉了。”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