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姿忙不迭从地上起来，又用盘子上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指，等确定干净后，才缓慢上前捧过齐珺手边的碗。
齐珺见她擦手的动作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深不见底，颇有几分探究的意思。
真有意思，如此笨拙略显真诚的演技，已经将他不争气的侄儿给骗了去。
不过，骗他？还着实嫩了些。
顾盼姿没察觉到齐珺的眼神，还在心里盘算着给他盛多少，想着他胃口不佳，也不敢多盛，只象征性地盛了半碗，便端了回去。
他单手接过，手背白皙的皮肤下青筋清晰可见，指甲被修剪得齐整，瞧着像是文人的手，秀气却有力。
顾盼姿刚要抬脚去小皇帝那边，却不想被他叫住：“布菜。”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小皇帝，却不想小皇帝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丁点没有想把她喊回去的意思。
见小皇帝靠不住，顾盼姿只能认命给大反派布菜，她布的叫一个战战兢兢，完全没有刚刚的随意和松弛，也不敢夹鱼肉，生怕一根刺没有剔出来，若是卡着眼前这位贵人，她的小命可就没了。
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多爱食素，她将桌上所有的素菜夹了一圈，转眼间他竟也是吃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茄子没有动一口。
她想，这点他到是跟她相似，她也不喜欢吃茄子，下次布菜她不夹茄子便是。
放下公筷的同时，看到小皇帝提溜转的眼珠子，先是落在齐珺身上，后又是落在她身上，不知道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待小皇帝对上她的眼神，又不耐烦地皱了下鼻子，特别牛气地别过头，不再看她。
真是个别扭的小屁孩。
她想。
*
终于，两位贵人吃完饭，她和一众婢女开始收拾碗筷，膳厅也顿时有了声音，热闹了几分。
端着餐盘出门的时候，她听见齐珺对小皇帝说：“陛下，午睡去。”
小皇帝一身反骨，显然还不想午睡，看着顾盼姿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眼前，左手的痛感袭来，他咬着牙说：“是，皇叔，孤这就去歇息。”
说完，迈着小短腿，蹬蹬地跑了出去，像是那种有目标地跑，为了追上某个人般。
齐珺凤眸眯起：“跟上。”
一道玄色身影，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
顾盼姿跟随婢女们的步伐刚走没几步，就被小皇帝给叫住，小皇帝咳嗽了声：“小枝留下，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来了，顾盼姿立马浑身警觉起来，小皇帝恐怕是要跟她算账来了。
“跪下！”等人散开，小皇帝一声令下。
顾盼姿：“......”
亏她刚刚还觉得小皇帝知恩图报，没想到转眼就变了脸，刚刚在大反派跟前的维护像是假的！
顾盼姿乖巧跪下，却挺直腰杆问：“不知奴婢犯了何错，竟教陛下生这么大的气？”
小皇帝冷哼：“伸出手来。”
顾盼姿有些迟疑地伸出左手，五指微缩，没敢完全张开。
就在这时，小皇帝不知道从身后掏出什么，突然“啪”地声就打开了她的掌心！
“嘶”顾盼姿疼得五指拢起，立马红了眼眶。
她这辈子就没被人打过手心，就别谈还是被个小屁孩惩罚了，她总算是看清了小皇帝的手中物件，不是别的，正是戒尺。
顾盼姿既委屈又憋屈，眼眸起了层水雾，鼻尖都红了。
就这一下子，小皇帝看到她这模样，第二鞭就再也打不下去了，恨恨开口道：“你哭什么？才一鞭，你可知道孤挨了多少鞭吗？”
顾盼姿抽泣了下，摇了摇头，故作倔强道：“奴婢不知。”
“哼！整整四十鞭！”小皇帝气呼呼地将包成粽子的左手拿到她眼前，越说越气，“你竟觉得委屈？若不是你自作主张替孤答题，孤能好端端挨这四十鞭吗？你还好意思哭？！”
顾盼姿趁机收回手，委屈巴巴地替自己辩解道：“奴婢也不想故意答错，让陛下受罚。可若奴婢不答错，恐怕奴婢就不能全须全尾地在这跟陛下说话了，陛下难道真的忍心置奴婢于死地吗？”
小皇帝被问得差点失声，却还是硬着口气问：“胡说什么，谁会要你一小小奴婢的命，你莫不是在故意诓骗孤？”
顾盼姿收起委屈神情，一脸正经地开口：“请陛下慢听奴婢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