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酒刚上桌,门外叩声再次响起:“爷,人已查到,今晚恐有异动。”
墨怀衡起身辞别,嘱咐宁红颜:“时辰已晚,桂渊男客愈盛,现送二位姑娘从小道出,做事周全些,务必保证平安到府。”
宁红颜嘴上应是,心里委实不乐意,继而说道:“两位姑娘头次来桂渊,酒还未喝就早早散场实在扫兴,不如殿下自去忙,由我代您尽这地主之谊,晚些时辰红颜定当亲自护送,可好?”
墨怀衡冷冷睨着她,声音夹霜裹雪,一字一句徐徐道:“方才的话你是让吾再重复一遍?”
宁红颜不敢撒野,朱唇翘起凸显不满。气氛瞬时跌入谷底,安卿昭张了张嘴,又将话头咽了回去,欲言又止的矛盾情绪在她眼里闪过。一方面她想留下向宁红颜探听清露的事情,另一方面她也不敢公然反驳墨怀衡,只得作罢,随着去了。
墨怀衡亲眼目送三人上了一辆外饰简洁,内陈丝绸帐幔的马车。随着马嘶声亮起,马蹄发出嘎吱嘎吱声响,车辙沿着桂渊西北侧小道缓缓驶入。拐出桂渊入了三出的别院,两边是不尽的抄手走廊,泉流淙淙。安卿昭欲探手掀帘,却发觉两处车牖均被钉死,心下不免有些狐疑。
宁红颜瞧出端倪,解释道:“安姑娘,将这车牖钉死只为避免泄露贵客身份,并无他意。”
陈瑾宜心急如焚早已按捺不住,脱口而出:“红颜姑娘,有一人我想向您打听打听。”
“你是想问清露吧?”
陈瑾宜点头回是。
宁红颜简明扼要,说道:“清露与陆家公子确实交往匪浅。”陈瑾宜迫不及待欲追问下去。
宁红颜打断她:“今日虽与二位姑娘一见如故,但桂渊之事不是我能多说的,况清露与我曾有过一段主仆情谊,故...”瑾宜未等对方话音落地抢先道:“此事于我万分重要,还请姑娘指点一二!”
宁红颜微怔后,将散落耳旁的一缕青丝轻挽上髻,暗叹一口气,委婉道:“清露这人看似清丽雅致,实际城府不浅,步入红尘也并非身不由己。她曲中客不少,陆家公子也只其一,且论家世人品样貌均为佳配,故以清露的手段来说,陆景然估摸会真纳了她。”
一股道不明的酸楚感从陈瑾宜的心底翻涌上来,在昏暗的轿内看不清她眸中的情绪,隐约瞧见嘴角勾勒出一丝惨淡的轻笑,像是自嘲更像是崩溃前的征召。
安卿昭此刻还算清醒,试探性地问红颜:“姑娘神通广大,不知应对此种事情可有解决的良策?富贵人家娶妻纳妾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如若纳了这等手段的伶人,怕是会生出宠妾灭妻的祸端。”
宁红颜欲言又止似有主意,但却沉默不语。
安卿昭又言:“如若姑娘日后有用得上我二人的地方自可吩咐,我二人必定在所不惜。”陈瑾宜附和的连连点头。
宁红颜抬眸,眼底情绪未可知,道:“每月十五北市有一摊贩,名曰解闷,你二人可以去那儿寻得答案。”
一颜如冠玉,身着偌大长袍,手戴朱红色佛珠的身影浮现在安卿昭脑中,她几乎是惊呼喊出解闷二字,宁红颜点头称是,又道:“摊名虽奇特,但那小贩确是实打实的美男子一枚。”陈瑾宜伸出修长白皙的指头算了算日子,突然眼睛放光说道:“今日可不就是十五吗?”安卿昭点头,说道:“今日经过北市,曾见过此摊贩,雅人深致不似凡人。”
陈瑾宜当即拍腿下令:“马夫,去北市!”卿昭一指弹中她的额头轻训:“顽劣,你真当这是自家马夫了?”陈瑾宜反映过来,眼神楚楚望向对面,唤道:“仙子,您就好人做到底,送我们去可好?”红颜轻笑,眼角温柔,轻敲轿顶三下。车外驻足,马夫问道:“阁主可有吩咐?”宁红颜吩咐:“去北市。”
不过半炷香,轿外鼎沸声再次响起,商贩的吆喝声、酒楼的笙歌曼舞声、推杯换盏声、丝竹箜篌声、男女嬉笑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听着格外热闹。安卿昭与陈瑾宜一同下了轿,宁红颜从怀中取出一枚做工精致的铜哨交与卿昭手中,说道:“我身份多有不便就不与你们一同前往了,便在此处等候,若遇危险可鸣哨响应。”
卿昭接过铜哨,欠身道谢,又说道:“此处离中丞府不远,我与陈姐姐可步行前往,不好再牢姑娘受累了。”红颜摇头,柔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安陈二人不好再拒,与红颜暂且辞别后去北市寻那不似凡人的摊贩了。
卿昭虽今早才路过“解闷”,但因身处轿内看得不够仔细,只得与陈瑾宜沿着北市主街一一披览。然则摊贩还未寻得倒是远远瞧见一女子酷似清露,与揽月楼中不同的是此时的她已褪去典雅粉黛,一袭青色素衣配上木钗正焦灼地寻觅着何物。陈瑾宜瞬时忘了来时初衷,挤过人群,蹑手蹑脚悄然尾随上去。
正所谓有心开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阴。小跟一路见清露径直走向一摊贩,旁侧正巧写着“解闷”二字。陈瑾宜与安卿昭轻挪至旁侧小食摊窃听,扔了一块银锭示意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