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锋一转,令墨怀衡始料未及,淡笑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嗓音低沉,拖着长长腔调:“你说安府何错之有?”
安卿昭不顾父兄劝阻,忍着髌骨疼痛朝前几大步,仰头直视对方棱角,声音因急迫而微颤:“二殿下莫要仗势欺人,不过几张画像罢了,何以逼人至此?”
墨怀衡闻言低额,直至鼻尖与她相差不过一厘,笑声如潺流沁人心脾。而后高抬单臂似下一瞬间就要甩在她脸上。
安卿昭不为所动,依旧紧盯着他。
安言叙护妹心切伸手挡在二人之间,片刻对方单手入怀掏出一张画像。
三人面面相觑,此刻隔在中间的臂膀显得尤为刺眼,安言叙定睛一转将手顺势往自家妹妹眼角处揩去,说道:“浅浅,殿下面前不得失礼,快把眼角浊物擦净”。
安卿昭彻底放弃伪装,用衣角抹了两抹,又重重揩了一把鼻子。
安时沅此刻后背薄汗涔涔,暗下想:生子蠢笨如此,当初真不如寻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当着,也好过在这儿这般丢脸强。
侍立一旁的张统忍俊不禁,借口寻厕跑出屋外,传来彻耳不绝的铃笑。
墨怀衡理清眼前思路,说道:“不知刚姑娘所言可是这幅画像?”。画像一出,兄妹二人目瞪口呆。
安言叙心想莫不是自己身上画像被摸去了,摸索间又无意将藏于袖口另一幅画带出,正掉落在安卿昭榻边,墨宝向上清晰可见。
安卿昭也没多想一脚将墨宝狠狠踩住,妄图在对方瞧见之前挽留最后一丝颜面。但此举却把安家两父子吓坏了。
安时沅、安言叙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跪跌于地,两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堵的呼吸都发觉困难。二人频频叩首,小声求饶:“安家万死,求殿下恕罪。”
安卿昭霎时还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直到墨怀衡发话。
墨怀衡望着眼前颐指气使的美人儿,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带着戏虐的口吻说道:“浅浅姑娘,您这可是第二次将吾踩于脚下了。”
安卿昭抵死不认账,语气坚决:“画像之人并非殿下。”
此话一出,安卿昭都想脖子一缩往老鼠洞里躲上两天。
墨怀衡的笑意从喉间涌出,而后又故作不解,反问:“喔?我怎么听闻今日陈府人人都说这画像是吾,好似连浅浅姑娘和安府侍女都承认了呢?是传话的人听错了,还是我这听故事的人会错了意?”
安家三人听得此话脸都羞红了一圈,想来安卿昭当众吐露心声一事墨怀衡已是知晓,今日特来兴师问罪。
卿昭索性把心一横,说道:“我喜欢殿下何错之有!”
“住嘴!”安时沅气急攻心抢在逆子说出更为大逆不道之言前出声呵止。而后小声向贵人致歉:“还请殿下恕罪,浅浅今日因暗恋殿下一事被传得人尽皆知,私藏画像又被您当场抓个现行,一时之间羞愧至极,才会举止怪异。小女见殿下年少有为、英姿俊朗,生出些许爱慕之情实属情理之中,请殿下莫要怪罪。她也是在不知殿下身份前才生出这非分之想,而今卑职必将严惩断了她这念想,此事实属卑职教女无方,还请殿下责罚,饶恕上小女这回。”
墨怀衡没料到她竟这般直接,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安卿昭低头,细尖手指不住摩搓,略显娇羞说道:“殿下面如玉盘身玉树,眼如点漆眉似剑,臣女一时失了定力生出非分之想,不过既然殿下面胜城北徐公,想必定能似三国蒋琬般宽容的,对吧?”说完眼角下弯,眼里像是含着璀璨星光,坦诚自若。
墨怀衡神不守舍,脑海中那句“我喜欢殿下何错之有”仍在不停盘旋。望见此情此景,无奈说了句:“此事作罢,不再追究。”
三人至此都松了口气。
安卿昭心下大喜,上前拉着父亲起身说道:“爹爹,殿下都不生气了,还跪着做什么。”
安时沅又恼又羞,不敢抬头见人,低声说句:“不要再失礼了!”
墨怀衡喃喃道:“有些失礼,却不失可爱。两位大人还请起,莫跪坏了身体,万一明日早朝陛下见不着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安卿昭觉得墨怀衡其实挺好说话的,又凑上前去确认:“殿下此话,那画像之事也不会追究了?”
墨怀衡耸肩摇头:“一概不究,如若再有人拿这事寻你错处,你自让他们来寻我便是。”
安卿昭继而说道:“既然殿下说我无错,那太傅大人自是不能再因今日之事为难小女对吧?”说完,偷偷向右方一瞥,速速回眸。
墨怀衡语气带有几分宠溺道:“今日我承诺过,安府自此以后无人再能罚你,倘若你在别处犯了错,只要不是有违法纪,破坏纲常,均可让纠错之人来五虎营找我。”
安时沅见天色已晚试探性问墨怀衡是否在此用膳,得否定答复后心才彻底安稳下来。
墨怀衡走时特意将卿昭劝至房中安心修养,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