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女子见张统拔剑立时跪下伏地,不等轿中人发问,安卿昭率先开口:“小女子乃太傅安时沅之女安卿昭,有事求见殿下。”
听到她的声音,墨怀衡低垂的眼眸里泛起丝丝涟漪,强作镇定一贯淡漠疏离的问道:“找我何事?”
宁红颜将帷帘拉到顶,示意紫衣女子上轿细谈。
安卿昭抬首望见轿中景象惊愕万分,心中暗想最近当真诸事不顺,负荆请罪也没能挑个好时机,恐怕此事又被搞砸,不知所措只得以频频叩头聊表歉意,一面解释道:“小女子罪该万死,惊扰殿下私会佳人,我……这就让行,殿下宽宏大量,还请再饶恕上小女子一回”,话毕起身拽起幻玉就朝旁挪去。
宁红颜听得此言甚觉有趣,玩心大作也想唬上这姑娘一回,掩嘴笑道:“姑娘不急走,不如上轿同殿下随我一道前往揽月楼游玩一番。
安卿昭虽是未出阁的官家小姐但私下也是听说过揽月楼的,知其表面是富丽堂皇招待达官显贵的正经酒楼,背地里却也经营着女娼男欢的勾当,跟一般花楼比起来只不过受众圈子小些,使得银子多些罢了,实际上都是一样的让人作呕。思及至此,卿昭连连摆手示意张统行车,称:“卿昭小事一桩不值得殿下驻足,还请公子快些扬鞭莫要误了殿下正事才是。”
宁红颜扬手似揽客,说出来的话自带一股柔情正欲再多说几句,顿感身后杀气肃起,腰间被一柄利器抵住,下一秒出鞘之力直接将她赶下轿。宁红颜吃痛,回身瞅见墨怀衡半明半暗的侧颜,知其正暗下观察轿下人,无奈只得亲自请那安家小娘子。
宁红颜见安卿昭步伐僵硬有些不便,继而问道:“安姑娘这是怎么了?”。
安卿昭既已猜得其身份半分又怎敢与之靠近,虽已止步却藏半身于丫鬟后,微微欠身,向红颜又道上一回歉:“今日叨扰姑娘,还请您速速上轿切莫因卿昭之事惹得殿下不快才是。”
宁红颜轻声劝道:“姑娘可别折煞我了,殿下与我非那般关系,有何事还请上轿解释,不然我也不好交差”。
安卿昭身处行轿道外,又见帷帘并未放下,向轿的方向跪下轻声回复:“尊卑有序,卿昭不敢与贵人同轿。”
宁红颜感到眼前女子的固执,心下不悦,正欲撸起袖子拽其上轿,内力已运于丹田正待发力时却听得轿中传来简短的“上来”二字,态度坚决不容任何人反驳。
安卿昭自是不敢反驳,低声应好,而后缓缓向轿边挪去,膝盖处的疼痛瞬时以点带脉传遍全身,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虽有幻玉搀扶,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疼痛随着迈步有增无减。
宁红颜性子急,不等对方挣扎将安卿昭扛上肩膀就要朝轿方奔去,动作刚成墨怀衡就已于三人跟前扶住安卿昭惊慌的面孔,关切询问:“可是受伤了?”
还未等安卿昭回话,宁红颜先是吓得一哆嗦,差点将肩上的人甩出去,情急之下骂道:“墨怀衡,你是鬼啊!”
张统侍立在旁,心头一跳道:“红颜姑娘,说话注意分寸。”
宁红颜截住话头,将肩上的女子缓缓放下后自觉退到旁侧。
安卿昭艰难屈膝回复:“劳殿下挂心,一点小伤无碍。”
可其屈膝时的神态自是瞒不过久经沙场的墨怀衡,不再啰嗦转而问向其身边丫鬟:“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幻玉偷瞥一旁,不等开口却见旁人腾空而起被陈抱于玄色长袍,惊讶之余墨怀衡的嘱咐先声而至:“与你家主子一同上轿罢。”
幻玉惶恐,怀中人更是惊愕万分,又羞又怕,红唇微启,声音清软沁人心扉:“殿下,此举怕有不妥,还请先将我放下,我自己走便是。”
墨怀衡像是没听见,慢步朝轿身走去,路毕缓缓松开双臂像给美人池中撒花一般将怀中人置于车厢,动作轻柔不似习武之人。待卿昭落座后,他又吩咐张统将幻玉安置好,自己则迈入车厢随手吊下了帷帘。
幻玉与张统并排坐于车轼,留得宁红颜一人还在原地发愣。
张统也是不知所措,只得试探性问:“红颜姑娘,你上轿吗?”,看似问轿外人,实则在征询轿中人意见。
红颜自是知道张统在给台阶上,嘴角低吟道谢搭上张统肩膀蹬轿,一掀轿帘正对上墨怀衡那双天生阴寒至极的黑瞳,仔细看那黑瞳竟无半分眸光闪烁,像常年不见光的深海夜明珠。被那双黑眸凝视不禁让宁红颜连打几个寒颤,厚实冬衣下的根根汗毛倒竖,为掩饰内心不安她转头向轿中的女子谈笑道:“不知安姑娘是否和我一样,感受到轿中有股寒气。”
墨怀衡持剑抬手,剑柄直顶宁红颜下颚,薄唇微启似吐出一个无声的字,那表情凉薄得可怕。
宁红颜怎敢再犹豫,看戏哪有保命要紧,不怕死地用力抽出被墨怀衡端坐一角的暗黑斗篷,裹上妖娆身段跳车远去,连声招呼都不愿再打。
观此一幕,安卿昭更加坚信此前对墨怀衡的判断,认定此人看似清心寡欲沉默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