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柔看见萧籽封的时候,他正拖着一身伤疾在案前看账本。
看见妹妹的一刻,萧籽封哭了。
萧牧告诉她,七公子是老爷和夫人入狱前,千辛万苦留下来的,府里一个忠心的家丁替了他。
他是夫人和老爷为了萧柔费心筹谋着留下来的。
“老爷让七公子偷偷接管城西那家工坊,假以时日借壳起势了,就去教坊司把姑娘赎回来,老爷和夫人用心良苦,都是为了姑娘啊...”
萧牧落泪道,
“公子身上的伤是逃狱换身份的时候所伤的,之所以这大半年都迟迟未愈,只因为他唯恐迟了起势,不能救姑娘出水火,养伤的这段时日也依然操劳打理工坊的生意,才导致病情加重...”
“老奴知道姑娘如今被崔世子接到府中,公子他不敢懈怠啊,天天都盼着早日把家重新发起,去找人接姑娘回家。”
萧柔哭了。
兄妹二人续了好一会温情,天光大亮,她该走了。
“七哥,我改日再来看你,我现在在崔府当管事,没有受欺负,你大可不必这样操劳,先把伤养好。”
萧籽封看着妹妹这段时间明显成熟起来的模样,就明白她肯定受了不少苦,他却只能看在眼里,哑声:“好...七哥听你的,但你记得凡事不能太逞能。”
“早些时日,七哥听说...你给世子当通房,是不是真的?”
萧柔唇边的笑意僵住,“只是贴身伺候起居罢了,世子没有对我无状,七哥放心。”
这个妹子从小到大,不管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从来不懂得掩饰,萧籽封又哪里看不出来?
他只能心疼地低垂了眼,“是...七哥没用,现在也没能力把你接回。”
萧牧前去安慰,“公子,你忘记对姑娘的承诺了吗?不要忧神,好好养伤,事情会想到办法的!”
“是啊,七哥,我现在在府里当管事,偶尔也能出府,不若你把工坊的事暂且交由我帮忙,你专心养伤吧。”
萧籽封的脸色变得难言,“不...工坊的事不用你...”
萧柔看得出工坊出了问题,可怎么问七哥,他都不肯说,直到萧牧送她出门口,她软磨硬泡地,终于套话从他口里套出。
工坊资金短缺,为今之计只能去求昔日的大客户,绿罗绸缎莊的老板把单下给工坊,才有可能起死回生。
但萧籽封的存在是个秘密,萧牧把头磕破了也不能让绸缎莊老板信任他,把单子下给他。
萧柔想了好久,终于道:“这样,绿罗那边的单子,由我去谈。”
萧牧一惊:“不!不!绝对不行!此事若让公子知晓,还不得扒了老奴这一身皮!”
“那就不要让他知晓。”
萧柔知道,萧牧之所以那么强烈反对她代替工坊去谈这桩生意,是因为绿罗绸缎莊的老板以前在萧家发生过一段不愉快的事情。
那会儿萧柔最喜欢跟随七个哥哥出去谈生意,那年萧柔长得正是好颜色,绿罗的老板觊觎了萧柔好久,明里暗里对她多有骚扰,因而七个哥哥就此断了同绿罗多年的生意。
那时萧家还有任性的资本,但现在不同。
·
回府后,世子院里的人过来给她传话,说世子有要事,让她回府后过去一趟。
萧柔觉得纳闷,明明往日这种时候,世子定是在衙门忙碌,今日又不是休沐,他哪来这样的闲工夫在府里等她?
可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定是为了账目那桩事。
她来到的时候,崔燕恒正被头痛折磨着,闭起眼睛坐在案前吐纳,脸色别样苍白,那豆大的冷汗顺着鬓角而下,打湿了衣襟。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等萧柔。
今日他本来有案子要出城取证,只是因为听见萧柔彻夜未归的消息,就生生推迟了出城的时间,在府里等着。
早上杨大人来找过他,他说昨日在城西看见萧柔了。
“崔侍郎,你让那丫头去查账,是因为我同你说的事吧?”
原来,那天萧柔在狩猎场外遭官员围堵指责的事,被杨大人一五一十告知崔燕恒了,所以他觉得他让萧柔去查账,是为了让她从那些商家与萧家往来的账目中,窥出萧家人的行事作风,以此安慰她。
“此事连累了萧家,是李老生前最深的痛,你若真爱惜那丫头,何不直接对她说,非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么?”
崔燕恒一听,脸上的假面快挂不住了,笑容也僵硬了几分:“杨大人凭什么认为,我会爱惜她?”
“我让她查账不过是利用她把那桩案子中被商户吞噬的那笔钱,吐出来,为户部解困罢了。我和她之间有恩怨,不是那么简单,大人就不要来插手了。”
“好吧,我就不管你们年轻人的事,只是想来提醒一句,先前我劝你好好待她你不听,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