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一刻。
沈砚盯着她,不说话。
“怎么,大人是觉得我在说笑?这么大的事,借我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说笑。”
“若不信,等到八月二十一那日,自然就知晓。”
沈砚的话中听不出语气,月光照入,在他的眼上蒙了一层阴影。
“兹事体大,这可是国母的安危。”
晚棠认真回:“我没有开玩笑,大人想必也不愿意用自己姐姐的性命来开玩笑。您只需听我一眼,在当日布下埋伏,自然就能知道我所说真假,保娘娘平安。”
“娘娘待我们一家极好,我之所以将这件事告知大人,一是表明与大人合作的诚意,二来,也是想救娘娘于危难。”
沈砚撩袍坐下:“若沈某布下埋伏,却没有人前来,姑娘认为该当如何?”
“那就请大人将郑家与孟家的关系捅到圣人那里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干脆应道。
沈砚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明明只有16岁,如此大的事情却能毫无波澜地从口中说出,若不是经历过九死一生之人,怕是都没有这样淡定。她一个千金贵女,怎么会有这样的胆量。
沈砚一直没有回答她,晚棠倒也不急。她确信,沈砚是相信了。就算心中有几分疑惑,几分震惊,他也会像她所说的那样布下埋伏,护卫皇后。
这样大的危险摆在面前,是个正常人都会这样干。而沈砚不仅是个正常人,还是个聪明人。
到时候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中。
晚棠探头出去,瞥见了石青的影子,他正不安地四处张望着。旁边朱泽倒是淡定自若,影子一动不动。
她于是摆摆手道别:“出来也许久了,我也该回宴席上了。大人也不必去找朱泽的麻烦,他就是个听令办事的闷葫芦,其它什么也不知道。今晚的谋划,无第三人知晓。”
她走得干脆,留沈砚一人在凉亭中独坐。
石青见晚棠从凉亭中出来,赶紧想要去凉亭,回到他家大人的身边。晚棠路过他时盯一眼,不紧不慢道:“您是沈大人心腹,平日里总是忙的,马上会更忙。”
石青一头雾水:“姑娘何意?”
晚棠不理他,转身对朱泽说:“今日有劳朱大人了,凉亭里面的那位不会找你麻烦的,但自己还是在军中多加小心。”
朱泽抱拳:“是。”
郑晚棠踏着小步子哒哒哒地回了宴席上,沈砚倒是在凉亭中坐了许久。石青站在旁边,见自家大人脸色不太好,也大气不敢出一口。
半晌,沈砚吩咐:“你找几个军中靠的住的兄弟,从八月二十开始就秘密埋伏在椒房殿内,千万不能被人发现了。八月二十一我进宫,你亲自去盯着椒房殿的情况,务必要把椒房殿给我守住,把皇后娘娘护好。”
石青以为自己听错了:“大人,您说什么?”
沈砚盯他一眼,石青立刻跑去办了,想着郑家姑娘离开时的那番话,心中不停打着鼓。
凉亭内完全只剩下沈砚一个人,他心中的疑问比今夜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无论是突然到来的郑晚棠,还是如惊雷一般的刺杀消息,都一股脑在他脑中炸开。
郑晚棠不简单,但并不代表不可信。毕竟郑国公为人朝中上下无人不知,可谓是毫无城府,心直口快。
要说他同逆党有什么勾结,谁也不会相信。
但是要说逆党可能陷害他,那他倒是有几分相信。
他在想,是否郑晚棠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确认有人欲对郑国公不利,这才来找到他,让他帮忙。
晚棠回到宴席上时,沈皇后刚派人将珊瑚摆出来,乐呵呵地让众人观赏。看见晚棠外出回来,还派宫女来问她是否需要醒酒汤。
她都没喝醉,自然是不需要,借口自己在外面吹了吹风,酒已经醒了,向皇后谢了恩。
晚棠看着凤位上端庄的皇后,心中未免有些酸涩。
她一直都对晚棠一家这样好,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
那时晚棠虽然没有进神卷楼,但也确实经常随母亲入宫同沈皇后说话聊天。沈皇后喜欢晚棠的性子,还开玩笑说自己年近三十还膝下无子,最好能收晚棠当个义女。
当时给孟夫人吓得腿软:“娘娘如此好年华,将来定是有福气。小女顽劣,怎配有这样的关系。”
场面滑稽,晚棠如今想起来都忍俊不禁。
可就是这样一位和蔼的女子,在那年的八月二十一被闯入椒房殿的乱臣贼子一箭刺杀,当场命陨。
那贼人是如何越过沈砚的羽林卫进入椒房殿,又是怎么逃走的,晚棠一概不知。她只知道这世上少了一个极好的人,椒房殿中再也不会有人为她单独留下爱吃的糕点。
为了救她,晚棠布了两个局。
沈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