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唉声叹气:“我爹娘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又觉得家里护院身手不行,非得聘了这么多镖师跟着我进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我都快被他们烦死了!”
他身后的大汉面无表情,像是早就习惯这书生雇主的吐槽了。
贺廷兰瞥了他一眼。这书生就不怕说得多了,得罪了镖师,路上被教训一顿?
贺孝泉明显也是这个想法,呵呵笑了两声,转头和廷兰小声说话:“方才车上不好试验,你现在给我看看这地简仪的功效如何?这样见到县令,我心里也有个数,好同他禀报。”
贺廷兰却是有些为难,同样轻声回答:“地简仪是检测地表变化的,需要很多力量改变地表,方能看见效果,这里不好测试。”她是打算带着县令去山上测试地简仪的。
贺孝泉颇为可惜地叹了一声。
那书生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眼睛都亮了,好奇地看着贺廷兰:“这位姑娘,地简仪是何物什?小生还从未听过这样的东西,若得今日一观,那真是三生有幸了!”
贺廷兰婉拒道:“此处不太方便……”
书生却指着身后的镖师们:“这群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了,绝对能满足你这地简仪的要求!都听凭姑娘差遣!”
贺廷兰却见那边车夫快修好轮轴了,怕耽误时候,还要拒绝:“不……”
书生还没听完,垂下眼睫,神情有些低落:“姑娘是不是嫌我事多?其实我只是对这种奇闻异宝心向往之而已。罢了,既然姑娘不答应,想必是有些难言之隐,小生打扰了。”
贺廷兰嘴角微抽。他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她犯了什么错似的。
贺孝泉扯了扯她的袖子:“行了,你看人家还请咱们烤火,不差这点功夫,我也想看看呢!答应吧!”
贺廷兰吁出一口气,虽然这群镖师看着不像是多敬重这书生,但毕竟是雇主,万一书生不高兴,非要他们教训她一顿,恐怕镖师还是会听从的。
她只好点头道:“好吧。就请……这位公子的镖师们站到外头,用力踩踏地面,能多用力就多用力。”这么多壮汉,足以使地面发生一些变化。
书生对镖师们连连催促:“快去快去!”
贺廷兰将地简仪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外面镖师们已经开始动作,地面都在剧烈震动。地简仪随之而动,正南方的金龙口中小珠滚动作响,最终脱出,滑入底下蟾蜍口中。
她请书生过来一观:“公子请看,这庙宇坐北朝南,院子是在正南方位,这地简仪的正南金龙才有此反应。”
书生仔细观看,神色中多了分与他之前的形象不符合的凝重,问道:“那如何确定这不是因地面震动直接造成的呢?凑巧就令正南金龙动作。”
贺廷兰语气从容又平淡,她对自己做的东西是很自信的:“就算拿着地简仪走远三里地,只要此处动静不停,仍然是正南金龙动作。只是我还有事在身,不好给公子展示。”
车夫恰在此时过来了,对贺孝泉与贺廷兰道:“村长,牛车已经修好了。”
贺廷兰立刻道:“这就走吧。”拱手朝书生告辞:“公子,就此别过了。”
书生却拉住了她的手,立刻放开,笑嘻嘻道:“稍等。我想知道,这地简仪是谁所制?小生在书上,可是从未见过此物呢!”
贺廷兰道:“是我做的。”
书生惊呼道:“当真?!”仿佛是下意识拽住贺廷兰,又碍于礼节放下,连连道:“姑娘姑娘姓甚名谁?也是五里村的人么?我有幸一见,真是祖宗庇佑!”
贺廷兰有些莫名,他也太夸张了吧?还是一五一十说了:“我姓贺,名廷兰,是五里村中人。”
书生躬身作揖:“啊,原来是贺姑娘,久仰了!久仰了!”
贺廷兰客气一笑,同村长上车继续赶路了。
当朝四皇子、雍王萧世暄看着那牛车在大雨中渐行渐远,边上的护卫疑惑道:“五里村?这不是乌先生昨日同殿下说的地儿吗?”
萧世暄早已收了方才伪装出来的热情,淡淡道:“恐怕这贺廷兰就是乌先生要给本王举荐的人,倒真是个有才干的。”声音冷冽:“你去查查这姑娘的身世,真是个刚刚恢复神智的农女,如何会这些名堂?务必要查清楚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