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他便推搡着我,硬要我去。我心里害怕,便把他推倒在地,跑回了家。”
“此事让我惶恐得很,因此母亲说要我嫁入候府,做给侯爷冲喜的小妾,我也同意了。”李玄道。
明恩道:“你可知那男子什么模样?”
“男女有别,我不敢看他。”李玄垂眸。
“李家村有内鬼。”明恩韶站起身,“失踪案最初是在李家村内发生的,李家村失踪的人也最多。”
“所有人失踪前,都跟家里人提到过,去别的州县帮工赚钱——他们便是被这说辞骗了去,再也没回来。”
“谁能骗他们?必然是他们信任的同乡。”明恩韶道,“李大娘子家的姑娘尸体漂回了李家村,这说明,抛尸的地点离李家村并不远。起码,是顺着登河沿线的城镇。”
明恩韶想,因为被骗,从而被拐——这也许就是反诈app让她接下这个任务的原因。
末时刚过,师爷便带着一车的人,回到了县衙。
仵作吃完了饭,还在午休,冷不丁被师爷叫醒。
“干活了干活了!”师爷摇着仵作的肩膀。
这仵作其实也是女子她,无父无母,被上一任仵作收养。上一任仵作五年前去世了,她便接任了仵作的身份。
女子做仵作,其实不合当朝律法。但是薛采技术高超,当地又没几个人会这手艺,于是她便稳稳当当在县衙内扎下根来。
“滚……”薛采揉了揉眼,见是这新来的师爷,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她和师爷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她天天困得要死,而这师爷则一天到晚在衙门内上蹿下跳,就像个猴,扰得她不得安宁。
“干活了干活了!不然县太爷不给你发俸禄!”
薛采骂骂咧咧地起床。
她和师爷的俸禄不是朝廷发,而是县令发。遇到不好的县令,克扣俸禄是常事。
“加急干活,咱们县太爷说了,给你加一两银子的津贴!”师爷挤眉弄眼。
薛采眼睛一亮:“尸首在哪儿,我这就去!”
薛采工作热情十分高涨,不过一个时辰,便给五六具尸身验尸完毕。
“我要见县太爷。”薛采面目凝重。
走进内院,见了那身着青袍玉带的小侯爷,薛采先是一怔。
早就听说这江南来的小侯爷好看,但也没想到这么好看。
青州冬日酷寒,夏日酷暑,可比不上江南气候宜人。
马上便入冬了,这小侯爷细皮嫩肉,面无血色,一看便是患了不足之症,身娇体弱。
他能熬的过青州的大雪吗?
薛采鬼使神差地想。
师爷见薛采发呆,重重在薛采背后拍了一巴掌。
“关远!”薛采被这一巴掌打回了神,她吃痛,忍不住喊了师爷大名,回头恶狠狠看了师爷一眼。
师爷道:“你别发呆,快如实招来。”
“是啊,官人身体不好,还得去休息,薛仵作,你快点儿说。”桃代捏着嗓子,刻意往明恩韶那儿靠近了些,一副很温柔贤惠的样子。
薛采:……哪儿来的壮汉搁这装柔弱,她要吐了。
她清了清嗓子,一秒回到工作状态:“回县太爷,在下发现,那被拐的青年,大多在二十岁以下。”
“男人的身上有许多棍棒伤、多是被活活打死、累死的。但在下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她语气顿了顿,“他们生前,疑似遭受过龙阳折磨。”
“这是何意?”云栖问。
“便是……”当着貌若天人的小侯爷面前,薛采第一次觉得这话说不出口。
“便是受到了有龙阳之好之人的折磨。”薛采缓缓道,“他们肠道有些许痕迹。”
明恩韶皱眉。
“女子虽未遭受龙阳折磨,但——”薛采省略半句,但在坐所有人心知肚明。
她叹了口气,“只是身上的棍棒痕迹少了些,看样子,并未被强迫做工。”
“那些男子被侵犯前,还被强迫做工了么?”明恩韶问。
“是的。”薛采道,“他们手关节和膝关节都有很多磨损。”
“更为重要的是,我在李大娘子的女儿胃里,发现了一块玉佩。”薛采拿出一个布包,放在明恩韶的面前。
打开布包,是一条祖母绿的鹰蛇纹样的玉佩。
李玄看着那玉佩,放在明恩韶肩膀上的手一下子收紧了。
鹰蛇纹样——这便是追杀他一行人剑上的暗纹!
虽然当时是深夜,但他视力极好,一眼便看出那剑刃上极细微的鹰蛇图腾。
李玄收敛了笑意,坐直了身体。
这个案子,他怕是不能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