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苏府门前,谢子曜利索掀开帷裳便下去了,苏芷看着掩实的帘子,气得直翻白眼,嘴里碎碎念骂着:真是的,也不知道接她一下,果然习武之人就是不知礼节,呸呸呸。
然而一掀开帘子,谢子曜就在马车外长身玉立,好整以暇看着她,还伸出一只干净瘦长的大手看样子是要扶她下马车。
苏芷心虚低头,小心翼翼把手放了上去,在大掌里显得小小一只爪。
谢子曜握住她手,将她半抱着扶下来后便捏了捏她细嫩的手指,牵着她往苏府内走。
苏芷亦步亦趋地跟着,偷偷瞥了一眼右前侧高大的背影,心里偷偷安慰自己,应该是没听到的,不然以他的狗脾气肯定炸了。
放宽心~放宽心~
这样想着,苏芷脚步于是轻快了起来。
“怎么,昨晚踢我一脚今日心里格外痛快是吗?小腿儿蹦跶得要飞起来了。”有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芷于是脚步又不轻快了。
“哈哈怎会,世子说笑了。”她咬牙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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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夫人,姑爷小姐回来了。”
“什么?快迎快迎!”苏夫人正和钟氏闲话家常,一听这话,喜上眉梢,忙下了座迎出去。
钟氏是苏父弟弟的妻子,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苏固如今十七,女儿苏善芳十四,今日也跟着母亲来了苏府。
“母亲,既是芷姐姐回来了,我们也一同去迎接吧。”苏善芳挽了母亲的胳膊,也格外雀跃的样子。
苏芷一路上一直在和谢子曜较劲,两人虽表面和和美美的,实际上袖子底下苏芷一直在掰他手,掐他肉,但总也甩不开。
都进苏府内了,还装什么装,总不是要和离的。
两人就这么略怪异的姿势进了大堂,谢子曜这才略微松手。
“娘——”苏芷一进门便扑到了苏夫人怀里,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娘,女儿好挂念你……”失而复得的喜悦冲刷,前世今生的思念和委屈一齐涌来,苏芷抹着泪抱着苏夫人哭了好一会儿,嗓子都哭得哑了些。
直到旁边传来一声试探的询问:“哟,这是在明昭侯府过得不好了,这样委屈。”说完,钟氏便用帕子捂住嘴角的笑意,似是关心的模样。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芷立刻便缓住了,微抬眼皮朝旁边看去,这才看到钟翠和她女儿苏善芳也在。
苏芷刚才的柔弱委屈小女儿样儿瞬间消了去,化身斗鸡气势抖擞起来。
她把眼泪擦净,看不出一点痕迹,先是笑盈盈给钟氏行了个礼,“婶婶好,”突然惊讶地捂了下嘴巴,“啊,我给忘了,按魏朝法例,世子妃是不必向五品官员夫人行礼的,该是反过来才对,”苏芷又眯眼笑得温温和和,“不过苏芷是尊老重礼的女子,就免了婶婶的礼了哈。”
钟氏强撑着笑容,脸都要裂了,却还要见缝插针:“阿芷这是嫁了世子懂事了,从前不见你这般重礼……”
“婶婶啊,苏芷方才进来好一会儿都没留意到你,怎么婶婶总是有让人看不到的本领?呀!妹妹居然也在,怎的都不叫姐姐?果然是从小便和我生疏……”苏芷这一番话说得又轻又缓带着笑意,仿佛没什么心眼的同人闲话家常。
“苏芷!”钟氏差点绷不住和善的面容,牙齿咬的梆梆作响。
苏善芳从两人进来开始,眼神便一直落在谢子曜身上,此刻听到苏芷点她才如梦初醒,赶紧叫了声芷姐姐。
谢子曜饶有兴趣地在旁边瞧着,眼神落在苏芷身上挪不开,方才还哭成泪人的女人居然能一瞬间变成小斗鸡,气势昂扬的,真有意思,他就欣赏着她接下来还要表演什么。
钟氏调整好心态,又提起方才的话题:“阿芷啊,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同你母亲和婶婶讲,方才哭得婶婶心都碎了……”
“婶婶呐。”苏芷再次打断她发作,钟翠和苏善芳这母女俩,上辈子时就不是省油的灯,从她嫁进明昭侯府开始,她们便格外爱往苏府跑,就是合计着通过她给苏善芳谋一门好亲事,那会儿钟翠母女的意思是让她帮她们攀高门,虽要求很是贪心难办,但都是妯娌,她想着帮衬些也是应该的,于是利用明昭侯世子妃这个位置的人脉到处打听,可没想到她们主意竟然打到她这儿来,想让她从中牵线,待苏善芳及笄便嫁与谢子曜做世子侧妃。
可怜上辈子的她还真傻傻信了钟氏母女是待她好的,面对她们软磨硬泡的要求,虽觉得离谱,还是去找了谢子曜来商量,那时她对谢子曜没有任何感情,想着总是要和离的,钟氏母女同她更亲些,她尽力满足她们的心愿。
记得那天之前,她已经好久没见过谢子曜了,是嫁给他的第二年。在她屡次同喻元白写信往来,甚至私下见面后,她同谢子曜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
那天她主动让慧心把他叫来意芷阁的时候,苏芷记得他是带着克制的喜悦来的,步子迈的大而洒脱,甚至还未换下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