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躺在床上急促呼吸,额上身上惊出一阵阵冷汗,突然,她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眼中是未散去的惊惧。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周围环境是陌生的,但探到记忆深处又有几分熟悉之感。
苏芷慌忙下床赤着脚跑到明镜前,镜中人唇红齿白,长着一张比三月花还要娇艳的脸。
这……分明是她多年前的模样。这些年她被蹉跎折磨着过去,早成了一副枯瘦憔悴的丧气鬼样子。
苏芷一时间有点懵,被毒药毒死前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烈火烧焦的剧痛感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一瞬间她有些分不清哪处是梦了。
只是过去那一桩桩一件件她做下的错事,日日夜夜煎熬鞭挞的痛苦内心都在提醒她,都不是梦。
她确确实实重生了,老天爷待她不薄,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苏芷看着镜中的自己,无声掉着眼泪。
“小姐!小姐你怎么赤着脚呢?好容易风寒才好些!”一个圆脸的丫鬟又惊又吓地急匆匆拿着鞋跑来。
“慧心?”她有多久没见着这丫鬟了,自从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她走投无路,所求无门,只能抱着渺茫的希望让慧心冒着风险去给父母亲送一封提醒信。
最后只等来了慧心冰冷的尸体,甚至半年后她才得知自己父母的死讯,肝肠寸断。
人生的最后几个月,她就被锁在喻元白后院的南湘居里,没有希望、没有自由地等死。
慧心送信去的那天半夜,喻元白突然来她房里露出罕见的极尽温柔,一如多年前他们初遇时他为她改画时的言笑晏晏。
苏芷的心慌得颤抖,害怕他发现慧心偷偷送信去了在路上拦截,忍着恨意应付周旋他。
虽然她并不敢完全确定父母遭遇的危机与他有直接关系,与其说是不敢相信不如说是不愿相信。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她记得他还是那副温柔似水的样子,噙着淡雅的微笑任她帮他解冠散发,似不经意道。
“阿芷,我来时撞见你房里那个叫慧心的丫头埋着头急匆匆往外走,是有何事?”
苏芷心重重一跳,险些把卸下来的玉簪插进手心肉里。
“我我……我半夜想吃酸蜜饯了,便托慧心去买些,怪……怪我嘴刁,都半夜了还使唤丫头……”
“哦?原来是这样。我思忖她那慌张模样,偷了东西往外奔逃呢?若是这等品行不端的奴婢,该乱棍打死才是。”
“没……没有!慧心跟我许多年,不是这般眼皮子浅的丫头!”苏芷慌了,喻元白却又温温润润笑出声来,执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跟前,手掌轻抚她的小腹。
“我听闻有了身孕的妇人会格外想吃些酸甜的东西。”喻元白轻轻揭过了那个话题。
“还不曾有,只是……只是我馋嘴。”苏芷僵硬着身躯,想避开他的触碰。
为什么呢?明明是曾经满怀汹涌的爱意和仰慕,不顾一切背负谩骂也要嫁的人,为何两人之间会变成如此模样?
“阿芷,我早就说过的,盼着你为我怀一个孩子,男女都好。”
喻元白温柔地揽过她,眼中点点期冀仿佛真的无比期盼两人的结晶。
苏芷偏过头,眼里滑下一大颗泪珠,嘴里咬出了血腥味。
第二天醒来她听说主院里的管事处置了一个偷东西的丫鬟,是被乱棍打死的。
苏芷没由来地心慌,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也许只是巧合呢。
直到莺娘带来了一具尸体给她看,她一下子就瘫软跪倒在地上。
那个被乱棍打死的丫头就是慧心,尸体都发白了,脸和身体被抽打得变了形,不成人样。
莺娘在旁边冷淡地看着她,又冷淡地将她扶到椅子上。
“真不懂你为什么会看上这样一个男人。”
苏芷有些愣愣地望着她,目光空洞。
莺娘是喻元白有天突然带回来的一个小妾,据说从前是风尘女子。
那会儿她还闹了很久哭了很久,不明白从来清风霁月的喻元白为什么会看上一个风尘女子,还纳为妾室,难道是她眼睛瞎了看错人还是他变了?
只是哭过闹过很多次没有任何作用后,她还是认命了,在心里为他找补:也许他只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不得不这么干,元白他做事总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而且他不是个会在男女之事上那么随便的人。
只是现在莺娘说的这话,她又不懂了,莺娘不喜欢喻元白,那为什么要主动做他的妾?
这天过后,她又能隔一段时间收到父母的来信,虽然依旧见不到他们,可是有报平安的信她心中也能稍稍安定下来。
崇嘉十五年三月初七,半年过去,苏芷已有六月身孕,正是阳春三月,鲜花烂漫的时候,因为怀了宝宝,有了点寄托,她心态好了些,不似从前发生许多事那般抑郁痛苦,对喻元白从年少时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