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过问。
破绽太多，迟早要败露。
她抢占主动权，抛出问题，“你母亲什么时候走的？”掌握更多信息再做决定。
既然瞒混过去不是长久之计，那么就在可控范围里选择性回答。
“我读初中的时候就走过几次，不过都是借口外出打工，直到去年家发生了一些事……就彻底走了。”
“你想她回来？”
“不想。”
“那问什么……”
斩钉截铁，“我想知道她的下落。”
“我不知道。”这话不假，她连手机都没有，兰姨和她确实断联，而且……“不知道其实对谁都好。”
他不知道都被敲打这么厉害了。
良久没有说话，他微仰着头，在枯叶接触到深棕的眼眸前挪开，手里捏着那片叶子，“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寒风凛冽，她将围巾拉高，鼻子钻进去保暖，终于松口，“南方。”
“能给我说说她吗？”
“萍水相逢，我知道的其实不多。”
互相试探让谈话十分凝滞，他作罢，自顾自说起来，“你知道的样子和我以为的，应该不一样，她以前每次回来都不一样，整个人脚步都轻松很多，留得越久越沉。”
确实很不一样。
她再度想到那个四处张贴的寻人启事。刚来就看见了，虽然藏语名字繁复，不过影印的照片清晰，但就愣是没认出来，脸部神态跟她见到、接触到的样子截然不同，眼里的光都不一样。
可就是那样的状态，硬是蹉跎了那么久。
念及此，她慢慢说道：“你刚刚说，她等到你读初中才走，这个时间跨度也是非常久了。”
无言半晌，他还是有点心绪难平，“难道对她来说，所有日子都是忍耐吗？”
她眯起眼，“你知道吗？以前她最常跟我讲的一句话就是：人，一定不能没了自我。”
悠远的目光飘过时间，来到那个昏睡惬意的午后，金线般的阳光洒落在画架后，睫毛如黑蝴蝶缓慢煽动翅膀。
新来的老师擅长唐卡，教的油画，色彩运用能力堪称天赋，只是传授能力贫乏，她这个学生学得枯燥无味。
熟悉的嗓音伴着冷风钻进耳朵，“流口水了。”
少女的腮帮白嫩嫩，像个寿桃。闻言从半梦半醒间清醒，慌乱地直起身擦嘴角，“啊对不起！”
“呵，终于醒了。”兰岱将画笔一扔，在画架旁找了个地坐下，“你为什么想学画画？”
彼时的林曦眼神迷茫，为什么学画……为什么……
“因为，我妈说让我多学一门才艺。”
“嗯哼，那为什么是画画？”
她突然狡黠地笑了，有点憨，“妈妈想让我提升气质，芭蕾画画书法选一个。芭蕾太累了，书法又担心坐不住，那天看见你的画就决定了，五彩斑斓好厉害！看着就心情好。”虽然后来发现画画实在很费衣服，哪天只有零星颜料点子都算幸运。
棕色的眸子在阳光折射下闪烁璀璨的光，“你有没有想过，一天只有24小时，你可以做更多自己喜欢的事。”
她睁大眼，“24小时，好长的。”
“就算这么长的时间，你也要握在自己手里，人一定不能没了自我。”
“哦。”她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随后甩甩浆糊般的脑袋，大手一挥，抛之脑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叭！”
“说不定哪天，你会觉得不够。”
……暖洋洋的光束逐渐变冷，昏庸的脑袋跟着变得清明，没心没肺的龇牙咧嘴化作冷淡的弧度，笑意已经许久不达眼底，“是挺短的。”
“什么意思？”较真的声音彻底将人拉回现实，“终于说话了，喊你半天，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啊。”她站起身作别，“我还有事，下次再说。”
瞬间变冷的脸色实在明显，罗桑没多做纠缠，反正来日方长。
只是，那总是暗青的眼底在白皙的脸上有点突兀，他瞥了几次，不自觉喃喃，“年纪轻轻。”为什么总一副疲态？
尽管声音足够小，也还是被她听到，嗓音朗朗，“年纪轻轻也可以觉得时间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