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敬推门而入,忧伤地望向憔悴的容华,他的面容苍白而疲倦,那眼眸深邃而忧郁。
“阿敬。”容华呼唤他的名字,如以往千千万万遍一样。
“是我没能护好你。”
容华仔细端详着他的脸,想从上面找出些许端倪,可那张脸上只有心疼与自责。
“你只是想带我逃走,你没有错。怪就怪我没有这个福分,能够与你厮守,还无端害得你受刑。没想到我们竟是有缘无分。”容华垂下眼,神色难辨。
范敬轻轻握住她的手:“若我再强一些就好了。”
“父皇早就厌弃了我,以前不过顾忌魏氏和皇祖母,才对我诸多忍耐。如今祖母死了,他又清除了魏氏的势力,自然是无所顾忌了。若祖母还在,我怎会沦落到如今这番光景。我看透了父皇的自私冷酷,还好有你在我身边。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容华把脑袋靠到范敬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
“只是有一事我不明白,为何事到如今,他还要骗我。那日我被怒气冲昏头脑,质问他,是否早就拟好诏书要将我嫁去厌赤,他却不肯承认。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何还要撒谎骗我?”
“事到如今,何苦再纠结那封诏书。陛下自有他的顾虑吧,曾有朝臣反对将你嫁去厌赤,太后一死,陛下便着手清除魏氏势力,如今又要把你远嫁厌赤,难免令人觉得心寒。若让人知道那诏书一早便拟好,怕是有人会拿这诏书做文章,说陛下铁石心肠、冷酷无情。”那胸膛下的心跳声并无异常。
容华低着头,神情晦暗:“我听姑姑说,朝中的老臣和宗亲,大多反对我出嫁厌赤。可见父皇真是恨极了我,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把我送去厌赤。”
“容华,别说傻话。送你去厌赤联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陛下若有选择,也不会让你去的。”
“那为何不能是阿璧?以往不也将官眷、宫女充作公主和亲,为何不能将阿璧充作嫡公主……说到底,还是父皇宠爱阿璧罢了。我好生羡慕她,自小就得到父皇宠爱……阿敬,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比不上阿璧?我看得出来,阿璧对你也有好感。阿璧她生得貌美,我若是男子,也会对她动心。”
“你胡说什么。容华,在我心中没人比得上你。我不过将阿璧当做妹妹。”
他的心跳变快了些。
她慢慢坐直身子,忽的拔下发簪,对准范敬光洁的脖子,厉声道:“阿敬,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何害我!你同她设局,害我如今不得不远嫁厌赤那凶险之地。”
范敬神色微变:“容华,你在说什么。”
“根本没有什么诏书。当初父皇迫于朝堂压力,本已决定由阿璧代替我嫁到厌赤。”她冷冷道,目光如炬:“是你,骗我有这样一封诏书,是你……亲手将我推入这万劫不复的境地。”
范敬愣了愣,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阿璧骗我,那日她告诉我,陛下欲将你嫁给厌赤太子,已经拟好诏书。是她撒谎骗我……她利用我倾慕你之心,我一时情急,满脑子想着带你离宫,才将那诏书说成是我看见的。”
他握住那尖锐的发簪,往前挪了挪,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沁出血珠:“若杀了我能让你解气,这条命就赔给你罢。”
容华绝望地松开了手,泪花在眼眶中闪烁,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范敬趁机揽过她,安抚道:“对不起容华,我对不起你。”
“若真的是你,我该如何是好……”容华在他的怀中喃喃,似是在问他,又是在问自己。她的声音又倏然变得愤恨:“是阿璧害得我这副样子。我不能放过她。我不甘心,我要远赴厌赤,自此生死难料,而她还在这宫中好好当她的公主。我要到父皇面前禀明一切……”
“容华,口说无凭,陛下只会觉得你诬陷阿璧,更加厌弃你。”
“我有证据。”容华幽幽开口。
范敬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慌张。
“你有没有想过那晚的事有诸多蹊跷?那么多人参加宫宴,那个厌赤使臣偏偏注意到了你,把守东华门的禁军偏偏那日喝得酩酊大醉,他抓到了我,明明可以将我同你一起移送府衙,偏偏不停逼问我,偏偏将此事公之于朝堂之上,令我退无可退……有人勾结那厌赤使臣,一步步诱导我。”
范敬脸上血色尽退,沉默好一阵,才缓缓开口:“你是说,阿璧勾结厌赤使臣?”
但凡他有半点担当,容华都不会像此刻一样失望。她低下头,极力掩饰自己的鄙夷:“范敬,我要去告诉父皇,我要揭发阿璧,那厌赤使臣就是人证。”
“这一切只是推测而已!”
容华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关键的证据就在那厌赤使臣的手里。当晚已经是宵禁,我们能出城是因为你有令牌。可那厌赤使臣一路跟着我们出城,也未遭到阻拦……这说明一定也有人给了他一张令牌,只要找到这张令牌,就能知道他身后的是谁。”
范敬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