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动于衷地提醒,“说清楚些。”
那女孩呜呜咽咽半响,终于吸了吸鼻子,开口说清楚了。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舅舅。”
语气单薄又可怜,确然是个小女孩的声调。
唐枕在脑海里将她的话过了一遍,却是想,他可不是谁的舅舅。
遂道,“你找错人了。”
女孩眼疾手快,在他关上门之前把另一只手也卡了进来,两手卡着门,她居然还塞进了一封皱巴巴的信,一边喊一边说,“这不是你寄给我妈妈的信吗?!我找了三个月才找到这儿,妈妈说你欠了很多钱,怕你把我卖了,让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如果过得好,就让我投奔你——”
这小姑娘,到底是个小姑娘,几句话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来意倒出来了。
唐枕听了这话倒是力道放轻了些,声音也轻飘飘道,“你妈妈说的没错,所以,你是想来看看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外头默了半响,最后她说,“是!”
唐枕眼帘动了动,心想我若真是个坏人,那你可是跑不了了。
然而,偏偏他不坏。
两扇门吱呀一开,在他的眼里,看到的是个好似在泥里打过滚的脏丫头,戴着顶滑稽好笑的瓜皮小帽,虽没有看见她究竟怎么找来的,但单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这一路是实打实靠两条腿走来了这里。
唐枕瞥了一眼她几乎都是泥的鞋子,心想这丫头胆子挺大。
再一瞥,她眼睛甚是发亮地望着他。
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舅舅?”
问了半响,女孩看着他却没有出声。
在他眼里,她是个浑身灰扑扑的脏丫头,在花铃的眼里,面前这个人,却是个出奇好看的年轻人。
花铃不自觉地盯着他,心里不可抑制地飘过一个念头,天底下怎么会有人长成这副模样,他是神仙下凡吗?太像神仙了吧!
花铃惊呆了。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好像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便展开那封信,指着信说,“你看!”
信是她舅舅写的,舅舅说,他在外赚了不少钱,现今日子比从前好过了,如若家姐不弃,可来投靠于他。
落款是三个字,唐宝川。上面还盖了信印,显然是封正式寄出的书信。
很巧,这人也姓唐。
他问花铃,“你舅舅的名字是唐宝川?”
花铃点点头,仰起脑袋望着他,说,“舅舅,我以后就跟着你了。”
唐枕手里拿着那一封信,信里所写,并没有具体的时间,至于地点,也只是含糊地写了个某县下桃花乡。
这女孩是如何找来道观的。
唐枕正想细问,蓦地翻到信纸背后,只见本该干干净净的纸背居然栩栩如生地画了白霜山且还注明了山里有一座道观。他的道观!
他嘴角不由抽搐。
花铃这时候凑到他旁边,说,“舅舅,我就是靠着这副地图找到这儿的。”她有点兴高采烈,“终于找到了,不然我都没劲往下走了,你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多久?不是说三个月吗。
唐枕瞥了她一眼,才发现她虽然身上衣服脏,但头脸似乎都擦了一番,擦得甚是干净。
这女孩生了一副秀秀气气的脸容,眼睛倒是亮晶晶,很有神采的样子。难怪能找到他这里。
唐枕看完了信,把信收起来,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
花铃便以为他是认了。又很高兴地蹦上去抓住他的衣摆,她的手有点脏,所以只是轻轻抓了一下,说,“舅舅,你还记得我吧,妈妈说我小时候见过你,不过我现在忘记了,今天看到你,才知道你长什么样呢。”
她眉开眼笑很乐呵,显然觉得他是她的一个亲人。
唐枕脚下顿了顿,本该出口的话拐了个弯,问女孩道,“你来找舅舅了,那你妈妈呢。”
花铃低下头,声音蓦然有点低落地回答他,“妈妈病死了,舅舅你走了之后没多久,妈妈就生了病,看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
她说,“妈后来收到你的信很高兴,叫我来投奔你,我是跟平姐姐一起来的,半路上她骗我住破庙,我听见有怪声就爬上了屋顶,后来看见一只老虎来了,平姐姐第二天才来找我,她原来是想要我的钱,我说我把钱藏在了庙里叫她自己找,趁她找着我就跑了。”
“我没有骗她,那钱在屋顶上,不过我猜她是爬不上去啦。”
说到后面,抬高了两只手,作势捏成个拳头,倒是有些高兴起来,唐枕看见她把那条红绳系在了手腕上,而后转着眼珠子似乎想找什么东西。
“你想找什么?”他不由有点好奇地问她。
女孩很有理似的踮了踮脚,“我找水呀!我要洗一洗,舅舅,你不知道我这一路可真是太辛苦了!”
直到她去打水,唐枕也没机会把那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