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受欺负的。
明明她是主子,明明她是嫡女。
明明母亲才是父亲的正妻。
见妻子目光哀婉地低下头,半晌不吭声,沈顷的心头也软了软。他伸出手,将少女鬓角边的碎发别至耳后,温声细语地哄她:
“抱歉,我不知你先前在郦家过得如何。但你已经嫁入沈家,便不必如此委屈自己。遇见了什么事、什么麻烦,你都可以同我说。夫人,我是你的郎君。”
郦酥衣怔怔地抬头。
只见光影昏黑,他立在一片暗与明的交界处,方才冷白的面庞此刻被晕染得分外柔和。
她身前的人,是镇国公府的世子,是圣上亲封的定元将军,是为大凛立下不世之功的朝廷重臣。
他坚信,自己能护好他娇弱的妻子。
迎上他温柔的眸光,郦酥衣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须臾,她点点头,小声说回了句:“嗯。”
将药膏塞到她手里,又温声安抚了她几句,沈顷道:“我房中还有事,今夜就先不留在兰香院了”
“好。”
沈顷离开时,玉霜正巧走进来。她先是朝着沈顷福了福身,而后走到郦酥衣的身边。
“夫人,世子爷待您可真好。”
这还是她在沈府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见着世子生气。
原来二公子也是有脾气的。
听着丫头的话,郦酥衣不禁朝沈顷的背影望去。
回想起白日里与他的接触,还有今日入夜前所发生的一切,郦酥衣垂下眼睫。
她好像……有些误会沈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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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晚过后,沈顷对她愈发的好。
金银首饰、衣裳胭脂……那一件件、一箱箱,不要钱似的被下人抬入了兰香院,看得院中一行人瞠目结舌。
望月阁,书房。
心腹魏恪向正坐在桌案前的男人呈上一本卷宗。
沈顷一袭狐白的氅衣,端正坐于桌案之前。雪氅的袖摆上绣了一棵兰草,清风袭来,微微扬起男人雪色的衣袍,周遭如有兰香拂面,清雅温和。
男人手指修长,捧着卷宗,听魏恪汇报公事。
他方归京,朝中公事繁忙,而沈顷处事严谨,喜欢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这一件件一桩桩,罔论大小事宜,都得先经了他的手。
魏恪言罢。
男人心中了然,右手轻轻掩了书卷,忽然问:“她那边如何了?”
对方一怔,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世子所问的是他刚娶进门的那位郦家小姐。
“回世子,奉了您的命,属下已暗中调查过了。郦文渊此人竟是宠妾灭妻之徒,平日他在官场之上唯唯诺诺也就罢了,回到家中竟也任由妾室欺压在正妻头上。
属下听闻,自从他将妾室迎过门后,世子夫人与母亲便被赶到了一处别院里。平日郦家的吃穿用度,都是先由那小妾与庶女挑剩下来、再分给别院里。也因是这一层关系,郦府中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根本不把她们当主子看,也学着那小妾与庶女,欺压在她们头上。”
大婚之前,沈顷便听到些传闻。
郦家不愿意大女儿嫁入镇国公府,竟欲“狸猫换太子”,将庶女偷偷换上花轿。
如今听着魏恪的话,沈顷忽然明白,当初郦家为何要这般做,也忽然明白了大婚之夜,郦酥衣的那句:“你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
男人稍稍攥紧了书角。
他的妻子,从前在母家过得太苦太苦。
料峭的寒风穿过窗牖,他平声问道:“夫人还有几日回门?”
在大凛,按着习俗,新婚过后的第二十八天,新娘子需要回一趟娘家。
魏恪答:“还有二十日。”
沈顷算了算,那时候还未到年关,他可以与妻子一同去。
“先前送去兰香院的衣裳首饰,夫人可都有收下了?”
从前她在郦家未曾得到的,那他如今便让妻子在沈家,十倍百倍地补偿回来。
届时回门宴上,断不能让那妾室与庶女瞧低了她一眼。
魏恪点头:
“世子放心,夫人都收下了。不过……恕属下多言,世子您这般在意夫人,为何不亲自前去兰香院?”
正说着,有下人叩了叩门,端来那碗汤羹。
黑黢黢的汤药,正冒着悠悠的热气。
沈顷想了想,又看了眼外头昏沉沉的天色,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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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院中,玉霜站在郦酥衣身侧,正喜滋滋地清点着世子派人送过来的好宝贝。
金累丝珠钿流苏、金镶玉石点翠梅花簪、海棠珐琅纹头花、金镶珠翠对戒,还有数不清的金花钿……看得人眼花缭乱,直道富贵非凡。
郦酥衣也曾说过,不必送来这么多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