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江澜回寝殿换了身常服,来到御书房。太傅已经等在哪里,下朝后的时间她要跟随太傅学习。让她意外的是,太傅今天并没有给她讲解经典,而是给她布置任务,让她练字。宫女连秋帮她研磨,江澜提笔,略一思索,前几日学的经典在笔下一气呵成。她搁下笔,晾干墨汁。太傅拿起这张字,目露赞赏:“中正外直,锋芒暗藏,陛下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
江澜没有自谦,确实写得越来越好了,比起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刚写毛笔字那会儿写的狗屁不通的玩意儿,好了不要太多。
江澜继续写,太傅放下那张纸,摸着胡子,眯着眼道:“这写字,就像心性,需要不断打磨,打磨久了,终有一日能惊艳众人。”
江澜笔势一顿,一滴墨落在纸上,毁了一张大字。她张口想反驳,但这些年的经历让她学会了隐藏所有情绪,终归还是没开口。
只是在心中默默吐槽:“磨久了,怕不是要变态了。”
午饭后,江澜要午休一会,连秋来报,叶将军来了。江澜叹了口气,她就知道。
叶惊弦见了礼后落座。江澜想到早朝的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自觉带了一丝审视。对于叶将军否决她亲政一事,她并不意外。但她想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打算,这个打算会不会对她不利。况且,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一个让她心中发凉的猜想。
叶惊弦挥退所有人,四周安静极了,茶盏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震颤声,江澜手心发凉,渗出薄汗。
叶惊弦开口,目光却没落在她身上:“陛下即将满十五,确实不小了。”
“寻常人家男女十五已经成婚了,若是女子,十五及笄可诞孕子嗣。”
“陛下无手足,皇家子息淡薄,终究不能长久,陛下该早做打算。”
来了!来了!终于还是来了!啊啊啊啊!——
江澜大脑歇斯底里尖叫,恨不得发疯,恨不能将手边的热茶泼他脸上、抽出剑将他砍了。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任由指甲无意识地将手掌掐出血。
叶惊弦半合眸:“陛下,国之根基不可动摇啊。”
江澜平静的表情裂开一条缝,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诞下子嗣,然后呢?将军打算怎么处置我?”
叶惊弦睁开眼,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陛下放心,臣会安排好一切。”
江澜没有再开口,目送他离去。终于忍不住冷笑,她看向了门外的天际,心有孤愤,目有不甘。
她开口,在心中唤了声:“系统,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她。她孤身一人。
这里不能再待了,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至于齐国没了皇帝怎么办,她尚且自身难保,哪能顾得了那么多。江澜垂下眸。
江澜取出让人特制的铅笔,在纸上涂鸦,脑海中思索对策。
当今天下,南齐、楚、燕三国并立。楚国最强,在侵吞了齐国大半国土后,更是如日中天,燕国次之,最弱的就是南齐,苟缩在南方,偏安一隅,为了维持平和假象,每年还要向燕楚二国上贡一大笔岁贡。这些年,她被困在这座行宫中,难出一步,但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与她所知道的一些史实对上了。她很可能被系统带回到了几百年前,身处于历史中。
很可惜,江澜并不是历史专业出身,甚至不是文学专业,对历史了解不多;她也不是理工科出身,造不了热武器,争霸天下。她只是个学美术的小美工,她甚至不擅长国画!简而言之,在这个古代,她甚至没有一技之长。搜刮了所有的记忆,她仅了解的是,南齐最终还是会亡国,楚国会在一代明君楚月乘的带领下实现一统。至于再多的,真没有了,历史上南齐亡国皇帝是不是叫江淙她都不知道,能知道楚月乘这个名字还是高考历史会考。
不过江澜作为美院出身的学子,她也有长处,她对色彩、结构、形状及时记忆很强,这是她的筹码,任何筹码都有用处,只看怎么用。
连秋为她送上糕点,一举一动都经过专门调教,赏心悦目。她是叶惊弦放在她身边的人,毕竟她是女儿身,这件事身边人相处久了必然会发现。连秋就是叶惊弦专门调教好的人,明面上是她的大宫女,实际上帮她遮掩一切马脚,是叶惊弦的死忠。江澜不是没有试探过连秋,但是连秋显露出来的忠心就跟被洗脑了一样,江澜死了这条心。
但忠心,也就意味着能够为了主子的意志,不惜一切代价……江澜若有所思。
连秋行了一礼,退身欲出,江澜叫住了她。
“天气越来越热了,今年什么时候动身去玉台泉庄?”玉台泉庄,京郊一处避暑庄子,每年天气最热时,叶惊弦会安排好一切,带江澜前去避暑。
连秋道:“奴婢不知,但依照惯例,应该快了。”
江澜点头,没再开口,连秋又看了她一眼,退下。
江澜将涂鸦拿起,对着日光观看了一会,随手搁在台上。涂鸦是一副宫女执团扇的小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