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仔不是这里的人,他是从别的地方被带来此地的。自他记事起,便是住在黄屋村的土屋里头。
这些土屋虽与宗祠有一段距离,可那间三进院的宅子却矗立在每个孩子心中——只有了不得的人才有资格能去那里。所有住在土屋的孩子都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搬到宗祠里头,成为黄屋村真正的人上人。
黄屋村的孩子来自各地,有被拐来的,有被父母卖来的,还有一些是家乡闹了天灾,不是全家死绝,就是跟家人走散。
这些孩子无家可归、没有人管,黄屋村成为了捕蝉的螳螂。
悲苦的孩儿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活。
一小块馒头、一捧水,一次恰到好处的出现,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跟着你走。
当偶遇对自己伸出援手的大人,他们总是天真地以为救星来了。可事实上这些人大多只是流窜于国与国之间的人贩子,他们将各地搜刮来的孩儿们当成货物那样打包带走,经过层层筛选,最后有潜力的才会被送来这里,送进黄屋村。
鲜少有平民知道,黄屋村其实是一个诱拐孩子的罪恶之村。
阿仔后来的话却让陈冰介和沈玉更为心惊。
“我们睡在通铺,虽算不得好,有时还要挨打挨饿,可是大家都满心希望能住进上等屋。”
陈冰介连平日里最爱的小零嘴都吃不下了,紧皱着眉头:“上等屋?”
“上等屋里能吃饱饭,床褥也是新的,睡觉不怕被老鼠咬,那些娃儿们的日子过得可好了,我们这些住通铺的做梦都想住到上等屋里去。”
陈冰介:“那你最后成功了吗?”
阿仔神色黯然低下了头:“我吃神药没有用,他们说我天资不好,所以才不被龙神护佑,我没有资格去上等屋。”
“后来他们说让我住在通铺也只是浪费银钱,我生来矮小,就是卖去当作家丁护卫也不会有人要,所以他们就把我赶了出去。”
“好在黄屋村有废弃的土屋,一旁有水井,我住在里面他们也不管,有些村民看我可怜,时不时给我些吃的。”
陈冰介抓住了重点:“神药?你是说所有住在通铺的孩儿们,都会被喂药?”
阿仔点点头:“神药与龙神相通,如果吃了神药有反应,就有可能被选上。”
他垂下了脑袋:“我命不好,没能被龙神选中。”
龙神、神药……这些信息在陈冰介脑海中过了一遍,她追问道:“被选进上等屋的人,后来都如何了?”
“他们可以上课,还可以吃更多神药,等到领悟了异能,就能被贵人接走,从此过上好日子。”
陈冰介想到昨晚那个站在戏台上舞刀弄枪的“少女”小蓝,想到那个可以吞吐火焰的小火娃。
某个谜题的谜底似乎有了一些松动。
她露出了冰冷的神情:“阿仔,那些后来觉醒了异能的孩子,是不是都吃过神药?”
阿仔表情茫然:“当然是了,不吃神药又怎么可能会有异能?”
“异能者,都是龙神选出来的啊。龙神大人高高在上,只有吃了神药,才有机会被龙神看见,也只有能被看见的孩子,才会被龙神赐予异能。”
阿仔显然不懂为为何这人人皆知的事,却让对面这个姐姐的表情看上去如临大敌。
陈冰介心中无语:好一个龙神选出来的,这所谓的龙神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存在?如此说来,黄屋村那群人不仅是人贩子,而且他们还在人为地、批量地制造异能者?
他们把孩子拐来此地,然后进行药物试验,试验成功的被当作商品高价卖给权贵,试验失败的就草草埋了了事。反正这些孩子本就只是无根飘萍,是生是死根本就没人在乎。
天地异变的第一站,竟是在这个地方。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的选择?
陈冰介面色不虞:“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你口中的龙神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谁知阿仔闻言面色剧变,立刻颤抖着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向谁磕头,一边磕一边大喊:“龙神在上,是阿仔错了,都是阿仔胡言乱语才致使这位姐姐对你说出大不敬的话,还请龙神息怒!”
陈冰介、沈玉:……
瞧这孩子此刻疯魔的模样,这不妥妥的就是被邪/教洗脑了吗?
陈冰介强势地把疯狂磕头的阿仔从地上拉了起来:“别磕了,你就当我没说,也许龙神耳朵不好没听见呢。”
这话一出,阿仔再一次身子一抖,赶忙又要跪地往死里磕头,陈冰介大着嗓门再一次制止:“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此地可是晋群皇宫,你身边站着的可是三公主,哪怕真有神仙发怒,也落不到你头上!”
想到这里是皇宫,皇室和龙神一样都是他得罪不起的,阿仔终于停下动作,可怜兮兮地抬起头。
到底是小孩子,既不会控制力道,又不够皮糙肉厚,如今额头又红又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