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开始了,‘姬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姬宣轻而易举将弟弟的扶起来,带着他往住处走去。
屋里风清端端正正坐在书案前看金乌族的古书,姬宣一进门不容风清看清来人,就拂袖将猫猫弄晕了过去。
姬宣将弟弟和准弟妹一起放在榻上,他看向两人的眼神多了几分爱怜,这是他家里的小孩,他和父亲用命也要守护的未来。
风清和徐晟洲阿,这两个来自异世的魂灵,若是能在那个来去匆匆的夜里回头望一眼,就会发现,那个严肃刻板的老宗主也曾用这样的眼神,在黑夜里对他们遥遥相送过。
姬宣将宗主令牌取下,挂在了姬容的腰间,天之骄子软下眉眼,细致地将锦穗一根根捋好。断断续续的念叨和桌案前无声燃烧的金乌火交错着。
“爹的死,是他自愿的。第一仙门宗主身死,是给魔主的最好的投名状,青海云宗的宗主,已经穿过界壁,去了魔族了。外域魔族和此间天地的胜负,今夜便见分晓。”
“兄长孑然一身,但你得养芙湘阿。”
“那个叫柳元的孩子,勤奋听话,以后也麻烦你们多照顾了,我把他藏在后山。”
“今夜,你们好好休息,未来稷澜宗,交给你们了。”
姬宣打开门,门却被一阵怪风猛地合上,他敏锐地回头,床上本该昏迷的两人齐刷刷坐了起来。
定睛一看,徐晟洲哪哪儿都瞧不出精神不济的模样,他曲起一条长腿,勾着宗主令的手搭在上面,他随意地摆弄着手里的令牌,掀起眼皮问:“所以,你是打算自己送死吗?”
“阿容你没事?”姬宣难以置信。
徐晟洲摊开双手,“兄长很失望?”
留给姬宣的时间并不多,他绷紧了音色,严肃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为了芙湘,你也该好好保重自己。我走了。”
徐晟洲长腿迈开,几步上前握住姬宣的手腕,姬宣毫无防备就被他偷袭,而后风清用双生金铃牵引出无数金线,将姬宣困成了个团团。
徐晟洲将宗主令塞回给他,取走了姬宣的令牌挂自己腰上。他对着床上的姬宣挑眉,心想姬问玉估计都没饱览过他爹这个跳脚的样子,徐晟洲笑了笑,说:“你注定了要活的,你还有个好儿子要生呢。这次机会,就让我吧。”
“一千年前的魔族,我还真是,很想领教。”
“我去前线玩玩,你呢?”徐晟洲换成了姬宣的打扮,挂着姬宣的令牌,很明显是要替兄长挂帅出征。
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
就算姬宣姬容是双生兄弟,就算他们实力不相上下,徐晟洲仍然不愿意出差错。
就让他徐晟洲在这虚妄的世界里,和一千年前的浩劫来一场交锋。
这是不想管猫猫了?姬宣气的面红耳赤,对着徐晟洲无用地蹬腿:“姬容,你个混账,你敢舍弃芙湘我宰了你!当初你执意带着芙湘上山时怎么说的!你说你会负责会好好养大的!”
姬宣看着芙湘轻轻挥手就让他不得动弹,忽然觉得做梦一般,他闭上眼狠狠摇了摇再睁开,就听那还没成年的小猫猫聊家常般的温语:“我去找绿岩蟒王,十日凌空和她必定有关系。”
这是绿岩蟒王的幻境,可到现在,她还没真正见过绿岩蟒王。
这些天不论是徐晟洲还是风清,都打探不到绿岩蟒王的踪迹。
这幻境,似乎还别有用意,风清知道,现在该是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两人在门口分别,徐晟洲望着她,这些时日,就算风清是猫猫样子,他也未曾和她同榻过,方才姬宣将他们二人放到一张床上,那是他距离风清最近的时候。
她身上那股清清冷冷的霜雪味道,他早在碣罗城就深深体会过,如今好像又化成了一片雪,缠在了他身边似的。
又痒起来了。
徐晟洲狠狠碾着指腹,面上却越发古井无波,他平静的可怕,让人根本猜不透心思。
晋山郡他出兵时,想问的问题依旧梗在喉头,日头久了,想知道和明知没必要的念头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在他脑子里打的血肉模糊。
人和仙妖的差距太大了。
徐晟洲黑沉沉的眼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他顺着小姑娘仰头询问的目光,在那双清亮的琥珀色瞳孔中看见了狰狞的自己。
少年将军复而转笑,转眼便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是随口的一句:“那你当心。”
风清的眼也弯了弯,说:“将军保重。”
他们的身影背道而驰,彻底消失在黑夜里。
风清变回原身,雪白软糯的猫猫穿过守备森严的扶桑林,来到扶桑谷深处。
猫猫的小鼻子轻轻嗅了嗅,在前方山洞里闻到了浓重的妖气,踩着猫步钻了进去。
山洞不大,所以就算是迟来的猫猫,也听清楚了那道女声说的话。
“千年之后,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