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在晏晏面前,第一次流露出有些错愕的情绪,他甚至不记得低下头,掩藏自己的脸。大约他
晏晏扬扬下巴,“喂,跟你说话呢!”
絮雪纷飞中,他突然弯起嘴角,露出一抹谦卑的笑容道,“敢问贵人要往何处?”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晏晏冷笑一下,细节还顾得上呢,心理素质真的不错了,于是她以一种玩味的口吻道,“我想问问你,哪里去是天堂路,哪里去是地狱门?”
顿时,两人之间又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雪花比方才大了一些,他们虽然只不过几步之遥,却也不能很清晰的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结果祁欢非但没有出现晏晏以为的恼羞成怒,反而笑得更真诚了一些,尽管他带着内监的大帽子,可也遮不住自来的唇红齿白。“贵人想来是吃醉了酒,这万寿佳节又逢除夕,万不可作此不详之语。”
他突然轻轻抬起头,向晏晏的身后望去,“身后的姐姐们,可是来迎贵人的?”
晏晏很自然的回头顺着他的目光向后望去,而祁欢的袖中瞬间滑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冲上前从后面制住晏晏,手中的匕首横在了她的颈上。
祁欢的动作冷硬果决,他想要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斜刺里杀来又不知来历的女子杀掉,可是这个女人却毫无惊恐之色,反而淡然还带着一丝令他困惑的笑容。
祁欢的手就顿了顿,满心的疑虑浮了起来。
晏晏察觉他停了下来,反而道,“若论杀人灭口,你的速度可不行。”
“你不怕?你究竟是何人?”祁欢这一次没有刻意变声,倒是一副清越的好嗓音。
“我怕?我怕你此时不动手,便再也来不及了。”晏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两人背对着梨树,絮雪纷纷,晏晏的笑轻飘飘的,让原本夹着她脖颈的祁欢仿佛是抱着她的情人一般,祁欢皱起眉,显然他对眼前的状况心怀疑虑。
他回头看了一眼埋火器的地方,心中又是一阵狂跳,深深的恐惧感越来越沉的压在他胸口。
他像是一条蛰伏了太久的毒蛇,容不得这一口咬不住猎物。他右手捏紧了刀柄,想直接动手杀掉晏晏。
谁知不远处灯火通明,突然来了一队煊赫的仪仗。似乎是从东宫而来,引路太监的身影已经隐约可见,听着声音,竟然是当朝谢皇后的仪仗。
此时动手,无异于在皇后眼皮底下杀人。
祁欢一急,抽刀欲跑,可左手腕猛然被人狠狠的钳制住,他一转头,竟还是那女子,只见她此时面无表情,只是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
“嘶!”祁欢不由得低声抽气,眼见晏晏不放手,他只能低声威胁,“放了我!”
晏晏却毫无表情,“我告诉过你,你是来不及杀我的。倒是你,现在知道怕了?”
“我不怕死。”祁欢回过头,他紧紧盯住晏晏的眼睛,月光之下,他的冰蓝眼眸,泛出疯狂的光芒,他咬牙冷声道,“大不了一起死在此处,皇后陪葬,不冤。”
“如果不用死呢?”晏晏依旧是清冷冷的面容,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问,你想上来吗?
“想活的话,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祁欢今夜这是第二次露出错愕的表情,“你说吧,什么事?”
“下次见面,我要你做任何事你都不能拒绝。”晏晏气到翻白眼。
“任何事?”祁欢道。
“不答应你就死吧!”
皇后的仪仗越来越近,脚步声近在咫尺。
祁欢看了她一眼,“好,我答应你!”
晏晏松开抓住他的手,翘起小指勾住了他的小指,“拉钩了,同我拉钩若要反悔,就是天雷伺候。”
祁欢露出对天雷不屑的表情,但还是伸出小指勾住她细柔的小指,说道,“好,有何不敢?。”
“一言为定!”晏晏轻笑一声,伸手一拉他,竟然同他一起跪在了路边。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谢皇后的仪仗,刚刚好过来,宫灯阵列排开,恰好照在两人身上 。
谢皇后是祁高帜的原配皇后,她高傲的微微仰头,端坐于凤辇之上。
她的额头很高,因着长久蹙眉,眉心中间有着一个隐隐的“川”字,眉眼大而粗犷,一见便是欲念很深的面相,祁氏皇族大抵都是高大挺拔,肤白貌美,谢氏的容色与自己的丈夫相比,毫不出彩,可她却是留在他身边最久的女人,胸中带着数十年如一日养成的深渊似的城府,掌握着后宫绝对的权利。
祁欢只瞄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皮,疯狂压制着眼中的恨意,而皇后的车辇也不偏不倚,刚好停在了他们俩的身边。
皇后缓缓下辇,她身着朱红色凤纹礼服,头戴龙凤花钗冠,上缀大小花二十四株,与皇帝天平冠的旒数相同,威风八面,可见一斑。
“你怎敢跑到这儿来?”皇后的声线长而缓慢,充满着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