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会课结束,苏寄北难得转到她那一面,和许淮南搭话,
“许……淮南,你目标也是京大?”
“嗯,没想到你也是。加油。”许淮南手里还在写题目,听到话后速度加快了些,写完才抬头看苏寄北。
“我……文化分不太高,有点悬,”苏寄北开口犹豫,“你能不能……教教我学习方法。”到后面声音逐渐变小,头也低下去。
“我对你情况不太了解,不过平时讲题什么的还可以,”许淮南若有所思般点头,“不过我有什么好处?”
他觉得许淮南在他面前有种居高临下的孤傲,站在高处俯视,心里生出几分压力。
苏寄北有些犯难,毕竟他和许淮南没见过几面,对她的爱好什么的一概不知。
“你说……我尽量。”他脸上发热。
“逗你的,没事,有问题问我就好。”许淮南看着苏寄北这副样子有些想笑,手伸进抽屉里不知在翻找什么。
“找到了,”她抽出一沓卷子,放到苏寄北的桌面,“这是我之前练基础的卷子,你可以做一下。”
“谢谢。”苏寄北看着桌子上的卷子有些愣神,回眸看了看许淮南——口罩下,依旧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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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半准时放学,苏寄北收拾完东西,班里只剩下几个人。
他背着书包跑道宿舍楼下,一侧身将书包甩到地上,跑上楼去收拾东西。
他的寝室是关着灯的,室友估计早就收拾完各回各家。
苏寄北踩着脚后跟脱掉帆布鞋,从门口的鞋架上拎出自己的拖鞋,穿上便走进去,开灯。
把箱子从床底拖出来,半蹲着身子,手在里面捞出来一个大袋子,摊开,将要带回家的东西装进去。
随后把一切物归原位,关上灯,换好鞋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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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寄北背着书包,肩膀上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大概是太过疲惫的缘故,走得有些慢。
他停在食堂门口,单手从中间勾住眼镜,取下来,捏了捏山根。
连续几天的用眼过度,眼睛实在是干涩发痒。又从宿舍楼拿着东西下来,现在看东西都有些模糊。
没有即刻戴上眼镜,苏寄北滞留原地,想得到喘息——他知道回到家还要上晚自习,刷网课,写作业,做卷子,跟学校生活没什么两样。
回宿舍的时候,还能看到些同学,行色匆匆,与他擦肩而过。
现在学校里,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差不多走完了。
另一边空着的手无意识抬起,抓了一把空气,又无力地垂下,剩下一声叹息。
冬天刚退下去,黄昏依旧短暂,夜色也总是在转瞬即逝的某一刻吞噬了头顶的天。
苏寄北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只是觉着冷风吹来,觉得寒凉,方才离开。
他没有重新戴上眼镜,仿佛这样就能够短暂的休息,而不沉溺在窒息的学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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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视眼的世界,朦胧混沌。
经过走廊,苏寄北拧头看贴在瓷砖上的光荣榜——从高一,高二,毕业生,再到高三,无数个糊成一片的昏暗面孔过去。
倏忽,他凑近了些。
高三的光荣榜,几乎三分之一的照片都是同一张——下巴上还挂着白色口罩的女孩子。
虽然有些看不清,但额头上流苏般的刘海,黑框眼镜他大致能认出。以及莫名生出来的熟悉,就像和某个人初见时,平淡目光带给他的一瞬惊艳。
照片底下,印着——高三二班,许淮南。座右铭:山茶花开了,是时候去赴一场春天,走向未来的明天。
校道的路灯亮起,橘色灯光倒映在他的瞳孔,世界闯进来一束光,散了漫天。
他戴上眼镜,看清照片上的人。
角度有一点偏,画质有些糊,可以看见许淮南脑后高高束起的高马尾,以及头绳上那一小朵白色山茶花。
苏寄北觉得照片里的她像古代的将军,以题铺路,以笔为剑,以梦为马。那朵在辫子顶端的山茶花头绳就是她的束发冠。
唇角弯弯地露出笑意,桃色的薄唇间露一丝缝隙,却不见白牙。
真的好像——白山茶。
苏寄北感觉冥冥之中,照片上的许淮南和记忆里台阶上的她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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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传来驱逐铃,抬头望,天空黯淡无光,远处墨色的低树在风中摇晃。
在还有那么点天光的地方,穿过几行飞鸟,大概是雀儿罢了。
走出校门,在公交站等车,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苏寄北打着手机,用微弱的光,把卷子放在大腿上写。
来往车辆反射的光偶尔照亮他一瞬,却又很快地离开,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他指尖摩挲着有些卷边的试卷,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