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弦抬手轻松接住,令道:“梁副将,就地格杀。”
地上的梁副将仰颈斥道:“谁敢?我父亲是江安王爷!谁动我都得死!”
陈参将大怒,一脚踩在他背上:“你爹要是知道你这么混帐,不亲手把你脑袋拧下来才怪呢!”
宋弦冷笑一声,亲自握了剑:“我倒要看看谁这个本事让我死。”
梁副将破口大骂:“若不是你凭着圣上义子的身份上位,我早就接任了将军之职,哪里用得着继续当个万年老二,被逼得去投靠了羌卫!”
宋弦平静道:“你心里只有名利,没有边关五城百姓,注定你当不了将军。”
“你就清高吧。”
梁副将破罐子破摔,仰天大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保住边关五城百姓!”
说着他高声吼道:“梁家军!”
一直隐忍蛰伏在军队里的数百人奋起跃出,数人用力掷出手中的竹简,触地瞬间炸响,厚白浓烟即时滚滚而出。
营中烟雾四溢,刺鼻之味蔓延,人群纷纷避开浓烟,梁家军趁机一刀扎进陈参将腿里,救下梁副将往营外逃去。
宋弦扯袍一角掩了口鼻,提剑而上:“一个不留!”
其余兵士得了令,纷纷效仿上前截人,霎时间营口人数剧增。
楚潇暗道倒霉,急忙拖着白无霜后退回军营点将台后。
她正嘱咐着白无霜屏息,切莫吸入这些不明白烟,耳边却传来几道呼喊声:
“楚姑娘——”
“楚姑娘——”
一抬头便与一个方圆脸青年对上了眼。
李南山惊喜地朝她跑来:“楚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呢,让我好找!”
楚潇戒备后退几步:“找我做什么?”
“将军让我寸步不离守好你。”
李南山看着面前容貌秀美的姑娘,暗自啧啧称赞,挤眉弄眼道:“我从未见将军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楚潇顿觉不寒而栗,此人真是睚眦必报,一定要逮着人报复才行。
她有些怒了:“虽说我骗了你们将君几回,但也造舟助他渡了河,何必这样步步相逼?”
她一把拉住白无霜:“我们走。”
“不行,我憋不住气了——”
白无霜伸手按住她,青着脸猛吸了一口气。
楚潇惊得急忙去掩他的脸。
“等等,等等。”
白无霜察觉到不对劲,扯下她的手,认认真真又闻嗅几下:“这不是毒烟,这里面没有药剂。”
楚潇狐疑地看着他,试着缓缓吐息几次,发现虽然味道呛人,但于身体并无大恙。
楚潇回头望那数股烟雾,只见数道白烟不再横向扩散,反而缠拧腾升,直上云空,高至百丈,经久不消。
她心下一沉:“坏了。”
这是传信烟。
原以为是在军营中关门打狗,先掌牢军权、处置梁副将,而后再处理郡守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也不迟。
谁知梁副将留了这一手,想必如今外界已经发现军营的异动了。
楚潇顾不得别的,对李南山急道:“快派人去堵郡守,不能让他逃了!”
虽然宋弦掌权,凉州有保,但郡守统管边关五城,其余肃、固、淮、康四州面积不大,兵力不盛,都是依附着凉州的守卫而活。
若让郡守出逃到了其余四州,他身为掌权人一声令下,城门开,羌兵入,四城百姓根本无法抵挡。
李南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着人去拦截郡守,几队将士绕边策马而出。
楚潇凝神细想,又朝白无霜嘱咐了几句,让李南山牵匹马来给他先行离开。
营中的百人祸乱很快也到了尾声,宋弦一剑斩下梁副将的头颅,所谓梁家军的余孽气焰更低,不用两息便被斩尽。
宋弦衣袍上尽是飞溅的血水,他一把扯下面上的衣布,下半张脸干净如玉,上半张脸却血迹斑斓,看着整个人多了几分妖冶,一双漆眸更显幽沉。
他回头去寻找楚潇的身影,却见她正与自己的副官埋头说着什么,才舒展下来的剑眉很快又皱起。
远方的楚潇见他带着浑身肃杀血气走来,还未来得及与他细说,原先去拦郡守的人马便疾驰而回。
为首一人跳下了马,急步上前回报:“将军,郡守带着半数护城兵潜逃了!”
楚潇攥紧了拳头,迟了,还是迟了一步!
眼下陈参将重伤,宋弦由异地来任,对凉州城外环境毫不了解,边关夜晚流沙走匪不计其数,最妥善的方法就是等天亮了再行事。
可若等到天亮再出城关,四城早已拱手让人,届时凉州在边关孤自一城,沦陷也是早晚的问题。
楚潇暗中看向宋弦,心想无论如何都要劝他连夜冒险出关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