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要来试试?”
明月枝醒过神,发现那人脚步又停了下来,前方是一个泥塑小摊。
这一次明月枝没有再贸贸然跑上前去一把拽出钱袋子。
她用余光瞟着东方既白面上的神情。
只见他正打量着摊前一个七八岁孩童,明月枝定睛往孩童手上一瞧,瞧了片刻,才看出这孩子手中正在捏的是一条龙,龙爪之下又捏出了簇簇火苗。
虽然手艺惨不忍睹,但捏出来的这物应该是话本子里描绘的烛龙形象。
小孩将最后一个龙角捏完,往衣摆上抹了抹手上多余的白泥,才托着手心里的龙冲旁边唤了一声,献宝似的炫耀:“阿姐,我捏的好看不?”
正在旁边小摊上与好友一起用蔻丹染甲的女子回眸,视线落在自家弟弟手中那一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白泥上,抿唇乐了,但又不好笑出声,免得伤了小孩子的自尊心,只得敷衍道:“嗯,好看,挺好看的。”
回头瞥了一眼自己刚刚上了明矾被包好的手指头,又转头叮嘱:“先自己上色,再将你做好的东西交给老板,可以在旁边玩,但是不能乱跑知道吗?”
小孩点点头,蹦蹦跳跳往这泥塑摊的另一端跑去,那处有不少人正挤在一起。
晞国民风开化,白水城尤甚,因而此处有不少青年男女聚集,此刻手中皆捧着一团白泥,有刚刚做好的等着放进窑炉的,也有刚刚从窑炉里出来同友人一起欣赏的。
明月枝的目光重新落回这泥塑摊的摊面之上。
时人喜爱狸奴与黄犬,故而摊面上摆放的几乎都是这两样动物,或趴或坐,或捕蝶或吐舌。明月枝粗略数了一下,竟有数百只。
这些小泥塑说不上多么精致,但很有些可爱意味,大约是老板自己做的。
其中一部分不需要花钱购置便可直接拿走,想来是招徕顾客的手段之一。
购置一团白泥,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涂上色彩颜料,再放进旁边的小窑炉里一烘,便能在旁等待泥塑出炉了。
这种让顾客自己参与的玩法很是新鲜,在南境少见,大抵是有人研究出来的新玩法。
明月枝驻足看了一会,发现最后不拘做得怎么样,客人都愿意买单带走。
她再次看向东方既白,他的目光还落在方才小孩的手上,微蹙着眉。
眸光微动,她找老板买了两盒白泥。
“给你。”明月枝这一次没有给东方既白拒绝的机会,直接往他手中塞了一盒。
东方既白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心:“做什么?”
“可以玩玩。”
明月枝抬眸,朝他弯唇一笑,水眸明澈而亮堂,仿佛捕获了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东方既白不自然地偏开头,想将手里的东西还给她。
然而他还未说话,明月枝便开始了动作。
她速度极快,好似玩惯了这种捏泥游戏,不过须臾,一条活灵活现的烛龙出现在她掌心。
“看,像吗?”
明月枝将掌心里用白泥塑成的烛龙捧到东方既白跟前,嘴角微噙着笑,仿佛在期待认同。
明月枝只见过一次东方既白完整的真身,就是那一日在炎天石上。
但这一日也正是他们如今龃龉旁生的起因。
不过明月枝还记得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给这人一个顺毛撸的台阶下,所以那份芥蒂可以暂且押后不提。
但东方既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他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这方被她捧在手心里的栩栩如生的烛龙泥塑,掌间依旧躺着她方才递过去的白泥,这是归还的姿态。
见他如此反应,明月枝有些泄气:“你不想玩吗?”
虽说不想玩也是正常的,毕竟这游戏相较于他的年纪而言,委实有些幼稚了。
可明月枝还是不禁在心中暗自腹诽,哄一个人可真难,她都快累了。
但半途而废不是她的行事风格,两人勉强也算共事的搭档,为长远计,就这么僵持着可不好。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一些,便往他身前凑了一步。他的衣袖宽大,明月枝微微一勾手,便缠住了袖摆。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陪你吧。”她语气相当诚恳地道。
这么明显的台阶信号,她想,他总不至于还看不出来。
东方既白垂眸,视线落在明月枝揪着他衣袖的手上,莹白的指节完全埋进了他的袖摆里。
他袖中的腕与她的指节隔得那么近。
可是他却觉得有些莫冷意从腕的边缘滋生。
时断时续的窒痛感涌上鼻尖,那是从腹腔传来的窒痛感,自他踏出那处小院起,便缓慢上升,直至此刻已将胸腔占了个满堂。
好似他必须要深深吸上一口气,才能将这点窒痛感排出体外。
身上的伤并没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