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让一让。”
“师傅,还有人没下车呢,稍等一会儿!”
开往乡下狭小拥挤的老旧公交车里人挤着人,气味繁杂,人声吵闹。中间本该是过道的地方此刻站满了人,角落里堆满了各式行李,目光所及,皆无空隙。
公交车窗户大大咧咧地开着,路面的热浪迫不及待地钻进车内,热气萦绕在上方,被风扇一吹,迅速扩散开来,逐渐攀升的温度让本就不耐烦躁的乘客没了耐心,纷纷皱着眉,望向最后一排逆着人群努力朝前挤的女孩儿。
终于,女孩举着行李箱,穿过人群,顺利下了车,车子也如获大赦一般摇着离开了。
蔡浅一抹额前的细汗,眯了眯眼适应了有些刺眼的阳光后,看向路边的公交站牌,站牌上明晃晃写着“上河村站”四个大字。
须臾,她抽出拉杆,拖着行李箱,沿路标指示的方向走去。
夏末初秋的气温尚未转凉,即使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雨,清晨醒来雨水早已蒸发的无影无踪,只有被打落的树叶证明着昨夜的大雨滂沱。
“财神到财神到,好心得好报……”
伴随着震动,欢快的手机铃声响起。
蔡浅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手机,看清手机上的字后,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来。
“你还知道接电话?让你打车去,人呢?”
蔡浅摸了摸鼻子,语气淡淡:“妈,马上到了,你别急啊……”
“我急?臭丫头,你是不是又去挤公交车了?”
刚从公交车下站的蔡浅神色不变,淡定回道:“没有,钱女士,请相信你的女儿,我打车来的。”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似乎在怀疑这话的可信度。
毕竟,她自己的女儿,什么样,她知道。
一个字,扣。
两个字,财迷。
钱女士陷入了沉思,从小到大,吃穿用度没短过她,怎么长大了反而变成一个财迷了?
蔡浅正四处张望,想寻个阴凉地儿躲躲太阳。
炙热的阳光晒得她冷白的皮肤泛起了红晕,她瞄准了地方,拖着行李箱就走了过去,电话里钱女士的声音再度响起:“浅浅,让你辞了那份工作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25岁了,放着好好的联姻不要,偏要和你爸打赌置气干什么,女孩子家家的,那么努力赚钱有什么用,早早找人嫁了……”
“妈。”蔡浅突然出声,打断了钱女士的对话,她微微垂眼,眼底讥讽一闪而过,嘴角勾起了一丝自嘲似的笑意,声音里带了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时间不早了,我先挂了。”
“等等……”
蔡浅捏着手机的指骨微微泛白,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温柔的女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浅浅我对不……”
电话里传来一镇窸窸窣窣,一道稚嫩撒娇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妈咪,我饿了……”
不出所料,钱女士毫不犹豫地放弃电话这头的蔡浅,温柔的安抚起了那头的孩童。
蔡浅没有打断,也没有任何兴趣参与她们的话题,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一般,只是懒懒掀起眼皮来,神情漠然,仿佛提线的木偶人,没有灵魂没有感情。
她的目光顺着整齐划一的田野逐渐飘远,略过繁茂葱郁的树林,最后定格在了藏在树林间的一座庙宇。
庙宇上方青烟萦绕,看上去香火旺及了,空气中隐隐漂浮着檀香燃烧过后的香火气息,蔡浅深深嗅了一口,心底的烦躁似乎被安抚了不少。
“浅浅,浅钱?”
“我在。”
钱女士催促的声音打断了蔡浅的思绪,蔡浅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庙前。
财神殿?
蔡浅举着手机微微仰头,牌匾上“财神殿”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无悲无喜地黑瞳里总算升起了些情绪。
“不说了,有事。”
“蔡浅你……”
蔡浅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收起手机抬腿就朝财神殿里走,刚走到门口时,一个小和尚拦下了她。
“行李箱可以放这里来。”
蔡浅道了谢,双手轻松,没有负担地走了进去。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穷乡僻岭的地方还有这么大一座财神殿,看上去香火很是旺盛。
财神爷前的蒲团上跪满了人,许愿池旁更是人潮拥挤。
蔡浅是个财迷,认识她的人都知道。
所以,既然到了财神殿,不跪拜一番,怎么能行呢?
说干就干,她净了手,到免费领香的地方取了三柱香,虔诚地点燃香线,跪下拜了三拜,口中不停说着什么。
“财神大爷,求求了,让我赚大钱,等我暴富了,一定给财神大爷捐钱修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