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塔什干,已是深夜。
虽然是前苏联时代第四大城市,又经历了六十年代大地震后的重建,但机场还是小的令童飞诧异。单位的司机也许是想让已经飞了七小时的乘客早点休息,一路上演低配版的速度与激情,全然不顾后排乘客被颠得七荤八素。窗外除了一闪而过的昏黄路灯,漆黑一片。
车在路边停下,看着眼前夜色中黑乎乎的赫鲁晓夫居民楼,正犹豫间,司机领着他进了单元,苏联风格的电梯陈旧狭长,宽度只够两人并立,让他想起几年前在上海出差时,拎着设备走在逼仄的弄堂,因为不小心碰到阿姆而被骂乡吾宁的不愉快。
其他房间还有其他同事,早已休息。童飞蹑手捏脚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灯,只见:房间不大不小,暖色壁纸,原木色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宽大的白色的百叶窗帘,传统双门立式衣柜,旁边放着一把软包木椅。靠墙一张双人床,床头对面一幅油画,一只雄鹰振翅高飞。这就是童飞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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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同住的同事领着他到了公司, TSD主任非常热情的迎接了他,甚至让他有种有什么“阴谋”的错觉--当然,他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TSD无线组上上下下都对他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童飞的工位左手是一位中方同事,年级比自己大些,但说话举止却像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喜欢说完话嘿嘿一笑。他自我介绍叫万彦,核心网的,在这里好几年了。童飞起身客气的称呼了一声前辈,万彦很热情,领着他和其他外籍员工一一认识,在中英夹杂的生硬的你好和 morning中,童飞试图记下每一张面孔和名字,但他很快放弃了,这么多亚历山大,这么多安东。算了。算了。
但又一个人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叫Oleg,一个魁梧的鞑靼人。当童飞和他打招呼并介绍自己是负责无线的时候,那人鹰一样深邃的眼神盯着他,带着些许敌意。这让童飞感到莫名奇妙。万彦看出了这一点,悄悄的告诉他小心此人。但童飞并没有太在意。
在欢迎新人的短暂喧嚣后,办公室恢复了安静。童飞打开电脑,收件箱里静静躺着几封邮件,大部分是英文的,中间有一封发件人是楚燕南。没有正文,只是问他是否抵达。这让他感到暖心-在莲花山分别时候,他曾问过她,是否介意邮件联系。他不知道的是,她一直在关注着他的航班信息。而他更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人也在关注着他的航班信息。
不过暂时他需要集中精力,这里,他是新人。
英文邮件是这样写的:
Dear TongFei,
Welcome to Tashknet Office,I\''m andrey. I\''m seeking for help from our HQ .GTAC said they cannot remote acccess my network,------。
邮件不长,但把最近代表处无线的工程和维护问题都列了出来。同时也对糟糕的网络和当地人力资源的短缺表示了抱怨。
糟糕的网络,什么意思?
他突然想起好像没有人和他说过打电话和在公寓如何上网的事情,客气的请教旁边的万彦,只见他一拍脑袋,说:“给小兄弟把这事忘了。”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已经剪好的sim卡,递给童飞,“你的前任,现在归你了。号码是1782914,国际长途走VOIP,不要钱,随便打,咱核心网已经做过计费数据了。”说完又是嘿嘿一笑。
1782914,现在这串数字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