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主街上买东西,走在路上忽然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街上行人纷纷避让开来。
沈曼循声望去,马上的人身姿挺拔,一身玄衣,座下白马又高又大,迎面朝这边而来。
沈曼一眼就认出来了,马上的人是冯晖!
看到冯晖的那一瞬,沈曼觉得时间仿佛都拉长了。
她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快速躲在了人群之中。
是不想让冯晖看到她?
但两人今世并不相识,冯晖自然不知道她是谁。
她望着冯晖骑马的身影渐渐远去,一直到视野中再也看不到……
大街上的行人,像潮水一样川流不息、不停涌动。
而沈曼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面上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她定了定神,往沈氏布庄的后院走去,闲来无事,不如她去看看绣娘们的情况。
她才走到院门前,就听见一个中年妇人掐着的尖细嗓音。
只听见她大声说道,“你们是什么身份,自己还不知道吗?在我这要什么工钱。”
“姑娘明明说了,每人每月有三钱的!多劳多得!刚开始还发,如今你已经三个月没有发工钱了!”
“你们不过是店中花钱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店中管着你们吃住,你们还敢要工钱?再说,如今是我管事管人,真要闹到姑娘面前,看姑娘会不会嫌你们生事,再将你们给卖了!”
院中说话的姑娘面上难掩怒气和惊慌。
她身后跟着的一群绣娘也是面面相觑,有人听了李管事的话畏缩着低下了头。有人虽心有不满,却也再不敢开口。
为首的那个姑娘的声音明显气弱了许多,“你!我看是你私吞了姑娘发给我们的工钱。”
那姑娘对面几步远的妇人,是沈氏布庄后院管事的李管事。
此刻李管事的面容显得有几分刻薄。
她根本没接那姑娘的话,嘴角勾起来一侧,嘲讽看着对面那些人,似乎是笃定这群姑娘们不敢在沈曼面前说些什么。
任谁都看得出来,两方一比,明显是一群绣娘那边的气势弱了许些。
沈曼将这场景看了个一清二楚,她沉默着走进院中。
欺压别人,言语威胁再次发卖是李管事的品行问题,自己不能把她怎么着。
可私吞店中钱财,却是可以见官的。
是沈颂看李管事老实忠厚,对青州城甚是熟悉,见人便露三分笑,才招她在沈曼的沈氏布庄中管事。李管事对着她和爹娘,很是和善,却不想背地里换了一副嘴脸。
李管事侧身对着院门没有注意到沈曼。
为首的姑娘转眸瞥见一道身影走了进来,看到沈曼的那一瞬间,心都凉了半截,生怕姑娘怪自己生事再将她发卖。
她哆哆嗦嗦地朝着沈曼叫了一声,“姑、姑娘……”
她身后的众人这才发现沈曼来了,此起彼伏、高低不平的“姑娘”响起。
李管事的身子一顿,随即转过身来时,面上的嘲讽和跋扈已经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堆上来满面的笑容,热情说道,“姑娘,您来后院了。”
沈曼定定地看着李管事,面上的神情有些变幻莫测。
她想起前世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他们或是言语威胁,或是花言巧语,伪装和善,巧言令色,或是施加暴行,拳打脚踢。
她也曾受人欺压。
所以,她特别恨这种人。
她不是太阳,不是月亮,也不是星星,能将光照亮在大地的每一个人身上,但她可以是一根小小的细烛,为前世的她、为悲惨命运的姑娘带来微弱的希望和光亮……
李管事看到沈曼冰冷的眼神时,心中一突,一股寒意顿时窜了上来。
李管事撑着笑脸对沈曼说,“姑娘,您要先去屋里坐着吗?我这正准备给绣娘们发工钱呢。”
沈曼往房中走去,李管事和那十几个绣娘也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沈曼随意地理了理那衣裙的下摆,坐在了屋中的椅子上,一张脸上眉目冷凝、没有半分笑意。
她看着李管事,冷冷地道,“以前怎么不知道,您的胆子这么大呢。李管事,私吞店中钱财,这在青州城中是可以见官的吧。”
此话一出,李管事愣在原地,眼皮开始狂跳,后背吓出一身冷汗。
她本以为沈曼年纪小,好拿捏,想着说些好言好语哄住她一个小姑娘,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沈氏布庄的后院中不能没有人,大大小小的事情总归还要她管。
可她万万没想到,沈曼竟要告到官府中去!
李管事不知沈曼要带她见官的话是真是假,但是真的话,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青州城内也不会有商铺再用她了。
她赶忙赔笑说道,“姑娘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