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住他腰背,慢慢把冷阳朝车座外挪了出来,小心把他还不及胳膊粗的双腿搭在车外,护工看他自己扶稳了身子,才转过身,在他脚边蹲下来。
等到冷阳右手努力勾住了护工的肩膀,左手已经脱力抬不起来了,另一位护工只好抓住他左手臂,给拉到背他的护工肩上,他虚弱无力的手臂终于勉强攀住了背他之人的肩头。
两位护工,一位背一位在身后保护,冷阳双手努力抓牢,挺不直的腰贴在背他的人背上,终于被背上了二楼专属的按摩诊室。
雅室不大,但装修、家具、陈设皆是上乘,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整理衣服准备穿鞋,看到冷阳来,他让开一条路又退了回去。
“冷阳,你来晚了。”
这间专属诊室属于两个人,对着冷阳说话的这位,正是另外一位主人宋奕然。
“奕然,”被护工搂住腰小心放在按摩床上,顾不得衣衫不整、脚背已经翻倒在床上,冷阳右手撑着床,努力抬下巴朝宋奕然看过去,尽力提高声音跟他打招呼,“最近事情多,被耽误了一会儿,你已经做完了?”
“做完了,你是在忙大剧院工程的事吧?什么时候把投标书送来?只等你了。”虽然语气直接,但宋奕然看冷阳的目光特别和善,说话也十分随意。
“现在给你,可以么?”有些喘不上来气,冷阳讲话没什么气势,实在不像在谈五个亿的大工程投标。
长身玉立、斯文内敛的宋奕然书生气十足,谁能想到几个亿的工程,总负责人正是他。
“刚刚好,明天正式开标,你记得派人来取。”
“谢谢奕然。”
“跟我不用客气。”
年纪轻轻的官二代没有手揽大权的架子,病弱多思的富二代也没有谄媚讨好的商人嘴脸,冷阳和宋奕然两年前初次相识在中医馆,一见如故,成为了莫逆之交。
哮喘并未治愈,甚至还有越来越敏感频繁发作的趋势,不愿意出门的人,次次如此兴师动众来按摩,而且,冷阳还坚持做了几年,其中缘由正是在这位同病相连的宋奕然身上。
没人知道宋奕然和冷阳的关系。
冷家在商业、政治各种关系中越来越如鱼得水,的确依靠到了他和宋奕然之间,在中医馆里喝茶、谈天、吃便当的纯粹友情;更多人依旧认为被推到前台来残疾的冷阳只是个摆设,冷家发展一帆风顺依靠的还是冷阳父亲的商业影响力。
关于A市大剧院项目,霍家在市中心项目地址不远的商业大楼内,组织成立了指挥中心和办公室,第一次召开会议,发布了冷家全权代理工程总施工的好消息,在他们内部,相当于投资、经营、管理、承建,全部是自己人。
“别的承包商是拿不到的,冷家的资质可都是一顶一的好。”站在冷阳轮椅边,霍祉臣手搂着冷阳肩头,跟几位父辈叔伯夸赞起好友。
“是啊,没有外人参与,大剧院工程完美掌握在我们手中了。”徐伯伯说话直接,一脸的兴奋。
“好好好,承蒙各位关照,一块儿赚钱发大财。”霍老是真的开心,春风满面的样子。
方家的老爷子不会现身,不过方政宁来了,他已经经过了不少的历练,也不是完全无知的状态站在这里。
以茶代酒的一个兴奋场面,冷阳坐在他们几个当中,话也不愿多说一句,他身体瘫痪,要忙的事情却没有因为他需要被照顾而减少,现在,多了这么大一个工程要做,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做好,压力是非常的大。
毕竟不曾在官场,很多事做商人的冷阳深深体会到身不由己,不愿做也要做的事越来越多,平衡几方面关系真的不易。
经营管理父亲的公司,比他自己创业更加谨慎努力,常常不顾及病弱的身体,累到发病。他身体又比不得普通人,必须要被精心照顾才行。
面前几位叔叔伯伯是冷家老相识,否则从未出面做过事的冷阳,可能并不被大家熟知。所有需要抛头露面的工作,他会请代理人来替冷家出头,冷阳负责坐镇幕后,原因就是他不愿给人看到自己瘫痪不便的样子,才一味的低调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