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太子继位后,品行不端,为祸天下,凭借此令,随时可废而后立。
这样一道诏令,就是逼太子狠心,除掉卫家。
如今,太后居然提前病了?那陛下会不会提前知道白马寺那位的存在?
不行,她一定要去父亲那里探探口风,如若现在陛下就知道了,怕是和上一世一样,这个皇子白白成了太子殿下的磨刀石,永无翻身之日。
卫清渚不解地摇了摇头,要说夺嫡,恐怕没有人比白马寺那位更加合适。
她飞快穿上鞋子,披上外衣就往父亲书房走去,整个卫府中自然是无人敢拦她。
书房十分安静,卫姝看着皱眉的父亲,以及案上那道太后懿旨。
“父亲,依女儿看,这道懿旨您绝对不能告诉陛下和太子。太后此举,是让父亲去保护白马寺那位,而非让他暴露于众人视野之下。”
卫斯摇摇头,他起身看着那道旨意,这简直是把整个卫家放在炭火上烤。
“太后这是不信任陛下,更是不信任太子啊。”
“不然,为何要留此杀招?”
卫姝也叹了口气,她看着卫斯眼底乌青的黑眼圈,最近朝中政务繁杂,父亲也不知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如今更是接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虽说卫家不站党争,但如何看,都是亲太子党。
“父亲,女儿认为,最好的方式就是,无作为。”
站在门口的卫清渚眼眸闪烁,心跳顿时加快,要知道,这么一句无作为代表着什么?
代表从此卫家就真得是“中立”了,因为如若有一日真相大白,太子无论如何都容不下卫家。
毕竟,在这么一个原则上的问题,卫家选择的是:无作为。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与太子下月就成亲,如若他日后知道我们对他隐瞒这件事,以他的心计,会如何猜忌你?又会如何对待你?”
卫姝浅浅一笑,往前迈了一步,对上父亲那双不解的眼神。
“父亲,我有何可怕的?”
“如今他是太子,也仅仅只是太子。而我现在只是卫家嫡长女,一日未嫁东宫,我们卫家就依旧可以明哲保身。”
“至于太后,您当真以为她没有想到这一层吗?她之所以把这道旨意交给你,就是因为卫家无子,就算想拥护新帝,或是凭此令摄政,也无人可上。而她自然也不怕我们将这道旨意告知太子,可是父亲,您难道忘了前朝那些腌臜事吗?”
说到此,卫斯突然恍神,前朝便是因皇帝无子,宗室子弟争权夺位而倾覆。
这样的惨案,定不能在河清海晏的大乾发生。
“我知道了。”
“我会派人上白马寺保护那位,切记,此事不可外传。”
卫姝看了眼门外的身影,收敛神色,缓缓点头。
她走出书房以后,只觉今年的春天来得竟是这般晚,晚到卫姝还以为自己在晚冬,和清渚一起折梅嬉闹。
卫清渚回到房内,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白皙的脸蛋,一双杏眼潋滟极了,她拿起木梳,一下下地梳着自己的长发。
她知晓,是阿姐特地让她听的,不然她也不会如此顺利进入院中,更不会那么恰巧,门上有一道缝。
看来,阿姐与自己想得一样。
白马寺那位,最适合夺嫡了。
“引佩,替我梳妆,我们去白马寺。”
清脆一声,卫清渚放下木梳,挑了那件殷红缕金海棠广陵春衫,引佩很会上妆,将卫清渚那略带病气的小脸遮得干干净净,上了胭脂水粉以后,显得气色好多了。
她缓缓起身,从妆匣中拿出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戴上之后,发出清脆响声。
白马寺
萧逐章看着面前病弱的少年,叹了口气,只觉自己也就只能下过慧园大师。
面前这位,总是输赢无度,如今这棋局怕是又要输了。
“我说你啊,这就是典型的慧极必伤,如今倒春寒,你还穿得如此单薄?”
少年浅笑,他落下一枚白子,语气没来由的戏谑。
“逐章,你输了。”
萧逐章与他乃是多年好友,他往红木椅上一靠,挑眉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漆盒,雕刻精美,绝非凡物。
“这是我特地托人定制的玉笛,你明日便要下山了,留个纪念。”
少年打开盒子,里面的玉笛浑身通透,确实并非凡物,想必萧逐章肯定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这只玉笛寻着。
“如今太后病重,肯定舍不得你这张底牌,你猜猜,你会被送到谁头上?”
萧逐章嗤笑一声,起身倒了壶普洱。
“看谁来白马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