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笑得很开心,饱经风霜的脸上现出条条沟壑,她激动地拉着赵沐清和江霖的手说:“太好了,太好了,这么些年我还惦记着霖霖啥时候成家呢,终于找到这么个好姑娘。你们今天中午就在我家里吃饭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嗯。”江霖点点头。
中午,赵沐清帮大娘在厨房里切菜做饭,江霖在旁边砍柴烧锅,家里养的两条小土狗也一点都不怕生人,亲昵地围在江霖左右毛茸茸的样子非常惹人爱。
家里好不容易有了人气,大娘开心极了把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还现场宰了一只鸡说是要给江霖做一道小时候的菜——仔姜鸡。
吃饭的时候江霖才发现大娘的手一直在颤抖,问过后才得知是前阵子下雨的时候摔倒在后院,那之后手腕就一直很疼,尝尝握不住东西。
“我带您去医院看看吧。”江霖看着大娘如今的样子很是心酸,年轻时候的她是那么热情又能干,走到哪儿都能跟人谈笑风生。
“不用,去医院又得乱花钱,我这是老毛病了,人一旦上了年纪身体就跟机器的零件一样,慢慢的都会出问题。等到最后所有的零件都不能用了,也就该报废了。”大娘说完平静地看着江霖,“霖霖,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几天呀?”
“明天还得回去上班,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得连夜走。”
“这么着急,不多呆几天吗?就住大娘这里,我给你们换新的被褥,家里还有晒好的香肠我给你们做着吃。”
“谢谢大娘的好意,但我们这次回来比较突然,没有请更多的假,等下次吧,下次再回来的时候一定多待几天陪陪您。”
趁着江霖和大娘说话的功夫,赵沐清从车上搬下来一个小小的医药箱,里面是她以备不时之需备下的简单医疗用品。
赵沐清的妈妈是一名护士,所以她从小耳濡目染地也知道一些护理常识。看到大娘的手腕时觉得有点像风湿关节炎,拿了几片膏药给她贴着用,顺便留下联系方式,让大娘再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他们。
从大娘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时分,天色昏暗阴沉,路口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子在跳皮筋玩,还有小猫小狗慵懒地走来走去,时间变得缓慢又轻松,可江霖的心情并不轻松,他牵着赵沐清的手,慢慢地来到了自家门口。
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在暮色中摇摇欲坠,门口的柿子树已经长得很高很大,甚至还结满了青绿色的柿子,江霖走到生锈的铁门前,拔掉了横在路中央的半人高杂草,掏出很久没用过的那把钥匙,转进了锁孔。
门开了,随着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及铁锈脱落的腐朽味道,这个家的样子缓慢呈现在江霖和赵沐清面前:荒草疯长的院子、逃窜而走的流浪猫、被砸碎玻璃的门窗,屋檐下筑巢的燕子、落满灰尘的窗台……和想象中的样子没有差多少,江霖打开了一间屋子的门,扑面而来蜘蛛网和灰尘的味道,这是江霖曾经的房间,墙上还留着他年幼无知时留下的涂鸦,地上散落着当初搬离时留下的几本连环画,捡起一看竟然还是风靡当年的《猴哥》。
赵沐清紧紧地跟在江霖身后,也不说话,她知道江霖这是在带她走进他的世界,那个被他一直藏起来不为人知的晦暗却也无比重要的世界,她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静静聆听,给予他完全的理解与支持,接受他的所有样子。
他拉着她坐下来,从墙上的涂鸦说起,从院子里那棵核桃树说起,从他膝盖上的那块伤疤说起……把自己的过去一一说给她听,连同自己所有的脆弱、自卑、怯懦、灰暗与罪过……
江霖说他是有罪过的人,在外人面前坚强自信的他此刻趴在赵沐清的肩头哭得像一个孩子,他说:“如果不是因为要给我赚学费,父亲也不会如此拼命赚钱,不会凌晨就去进货,也就不会发生那场意外,不会就这样早早地离开我。”
看他哭得那么伤心,赵沐清心碎不已,无法想象这么多年他是如何过来的,心底压着如此沉重的自责,又怎么会真正的快乐呢?
不过江霖,以后的路有我陪着你一起,我们在一起就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