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上去看看。”
“我看成。”
马车停在一座府宅前面。
不同于一路上的冷清寂静,有低杂的人声传至耳边。
梁雁掀了车帘,好奇地探出头去。
街边的住户三三两两地站在檐下低声交谈。
“这火势真是凶猛,将宅子烧成这样,看样子是住不了人了。”
“你们说这位大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贵人?”
一人摇头表示不赞同:“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位大理寺少卿的父亲曾做过陛下的太傅,陛下对宋家很是尊敬,你们认为什么样的贵人敢得罪他?且不说这些,这位可是个面冷心黑,睚眦必报的主,烧人老宅这样不体面的事,什么人干得出来?依我看应该是他们家的下人粗心所致的意外。”
这时一老者推着菜车穿行而过,只听见他压压帽檐,低声自语:“京中已经许久未发过这样大的火了。”
檐下有人与他搭话:“听你这话,以前也起过火么?”
“何时的事,我都未曾听过?”
老者抬头看看天色,脚步并未停下,只道:“天快亮了,我该去卖菜了”,便推着车子继续往前。
空气中弥散着木料烧毁的焦气,檐下小声谈论着的几人也不时地举起袖子遮挡。
梁雁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街尾处的一座府邸已被烧得只剩废墟,那府邸的大门口的牌匾倒是没烧完全,落在地面上,能清晰看得出一个‘宋’字来。
而那废墟前,站着一道直挺的背影。
是宋随。
背后是嘈杂的人声,眼前是一片焦墟,冷风卷着他的袖角,他依旧站得笔直,风雨不动。
仿若一尊入了定的雕像。
应是听见身后的动静,他稍稍侧了身子。
微弱的天光下,他淡淡地望向檐下说话的那几人。
一双眼睛冰冷、昏沉,里头像是聚了化不开的冰。
只这一眼,再没人敢说话。
“这不是宋尚书家的老宅吗,怎么烧成这样了?”梁昭惊了一惊,他不久前刚至上京,去闻柳巷租买宅子时,那人还与他说,宋家的老宅与他们这屋子就隔了几条街,是风水宝地,他这才买下。
刚刚还与女儿说到有空时要上门来看看的,怎么突然就着了大火?
梁昭见状匆匆下了马车,梁雁也小心地跟在他后面。
此时,街尾传来一阵脚步。
莫春羽急匆匆赶到宋随跟前,神色愤懑:“大人,这火发得好生蹊跷,偏偏就是在我们去积云寺的时候起了火,这肯定与昨日那射信鸽的人脱不了干系!”
时雨接上:“好在没有烧去什么重要的物件,只是几间屋子都烧得不能住了。”
宋随的视线从老者离开的方向收回,眉间有郁色,“收拾东西,这段时日先去衙署住着。”
莫春羽面色尴尬:“从今日开始不是休沐嘛,咱们昨夜前脚刚走,他们便落了锁离开了,眼下也找不着人。我方才派人去城西也打听了一圈,那些客栈要么借口屋子坏了,要么说是人满了,总之就是不愿租给我们。””
“宋大人,去我家吧。”梁雁不知何时已停在三人身后,轻声开口。
见几人好奇打量着她,她上前一步道:“大人昨夜救了我,这也是我爹的意思。”
宋随转过身,沉冷的脸色有一丝微不可闻的波动,眼中有几分审视。
眼前这姑娘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长得文弱纤细,一张鹅蛋小脸,眼珠黑圆,一副乖纯柔婉的模样。昨夜看着分明胆小可欺,到了白日里,胆子倒是大了起来。且不说是对着他这般煞名在外的人,便是寻常男子站在这儿,也没有谁家姑娘,一上来就开口邀人去家里的。
也不知她是天真单纯呢,还是缺根筋。
见宋随盯着梁雁却不说话,梁昭上前一步隔开两人道:“昨夜若非宋大人相救,小女只怕凶多吉少。我们就住在城西的闻柳巷,离这里不远。宋大人若不嫌弃,就先去我那里将就一段时日。”
莫春羽捏着下巴看着几人,脑中思绪飘飘。大人昨夜不过是搭把手救了她而已,今日追人都追上门了,这姑娘莫非真是看上他们大人了?
不过要知道按宋随的脾性,也没给过谁好脸色,他今日是绝对不会答应去梁家的。
想到这里,莫春羽抬手就要拒绝,这时耳边却同时落下两道声音。
“多有叨扰。”
“属下这就去收拾东西。”
时雨和宋随默契地应下,他抬在半空中的手只能讪讪收回,虽疑惑不解但只能缓缓转头和时雨一起进去收拾东西。
“不叨扰不叨扰,大家同朝为官,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梁昭摆摆手,让梁雁上了马车先回去,自己则陪着宋随跟在后面往梁家走。
梁昭初来乍到,对这边的局势不甚了